十月二十三日的午间茶水,是我到目前为止喝得最不踏实的一次。
左手大拇指紧紧地扣着手机的接听按键,右手倒是很装模作样地用筷子夹着蒸笼里的牛仔骨,时不时得,还得观察李淇的表情变化。
我相信韦空,我更相信刚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但李淇曾有过的并不直接指向但有一定倾向的对韦空的偏见让我觉得今天这个电话如果不打回来,组内关系将会变得十分恶劣。
但他至始至终没有回拨电话,弄得我手心里越发是出汗。
我仔细自省,发现我对韦空的几乎无条件信任主要还是来源于长期以来的相处和合作。在此之外,李淇,甚至秦牧的确有对不信任的理由——因为过度刚正不阿的人格的确更容易对事物的正误产生极端的偏见。而在目前已产生的凶杀之中,我得说,的确是凶手总能快我们一步——与其说是快,不如说是有意让我们去调查死者生平,而这种快,我得说,十分地微妙,就像是在我们内部安插了一只眼睛一样。
或者说,更像是一只手,在指引我们?
“滴...”电话依旧没有回拨,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来自韦空但简单的短信,“我知道了。”
“谁呀,”李淇含着双皮奶问着,“你看起来好紧张。”
“啊,是韦空,他说他知道了。”
...
尴尬也算是被缓解了。
那么我又有了新的问题在思考——赵珑也好,谢易也罢,他们真的...是如何逃过我们的眼睛的?即使能逃过我们,又是如何逃过法医楼的层层审核的?究竟又是在什么条件下,杀害马维等人——在马维之前的凶杀之中,赵珑的在场确凿,但谢易又是否在场?
就着沙面里的信息,我十分不相信谢易在之前的作案之中——有了他之后,细节变得差地不像是同一个案件里的一件事。
我忽然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许谢易根本不在现场,即使在,他也没有参与作案。”我对上李淇。
“你是说沙面?这怎么可能?”
“诚然,马维的指甲里有谢易的痕迹,公园的角落里有他抽过的烟,但是否可能是...”
“可能什么?”
“他是被强制带到那的,可能是绑架或者要挟?我们先不必思考他是究竟如何逃过我们的眼睛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觉得他和赵珑一定是同伙?的确,我们在教堂里发现了那不可告人的CD的秘密,但是这只是动机——什么时候动机可以等于一定作案?”
“你的意思是说,谢易极有可能不在作案团伙之中,或者说团伙并不存在始终只有赵珑一人...谢易至始至终,在一个我们并不知晓的目的之中,被利用?只是恰好被我们发现了?”
“案件前后凶手的细节处理差距太大,我不得不这样想——往排除谢易的作案的思路上想...”
“真不错,”李淇将筷勺放好,用餐巾擦拭嘴角,“但目前没有更多的证据可以支持你这个想法...不过案子前后之间谢易‘诈尸’前后作案细节的确差距过大,思路是有理的。”
...
谁在乎呢?那七星香烟,究竟是在什么心情下被点燃的;那碎肉,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撕扯下的?
窗外的街道上一着着白衬衣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单膝跪地,用手中的白色玫瑰向捂着嘴的碎花裙长发女孩求爱,他们幸福地拥抱在了一起,引起了来往行人羡慕的眼光...
“如果他们俩还在这世上,一定也会是这样幸福吧...”李淇伸手去触摸那爱情的喜悦,却被一种看不见的厚障壁所阻遏。
这该死的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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