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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新人


再一次来到了那个不需要红绿灯的路口,这里的村民再一次用一种对交通秩序的蔑视来表示对我的欢迎,在我的方向盘被我拍坏之前,我挤到了这个乡镇的镇政府处。

已经是十点了。

我看了看手表,来到政府内的居民登记处,“你好,”我出示了我的警员证,“我能查一下这里的居民何冬的资料吗?”当然,我的意思可不是这个,资料对我没有吸引力。

坐在办公桌前的,应该说是盘腿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戴着一个蘑菇头,穿着一只脱着一只的高仿的名牌球鞋,手上戴着一个估计是地摊上买来的手链,然后扶了扶她的眼镜框,仰起头,用她脸上快要逼出来的麻子,问我:“你们前几天不是来过了吗?”说罢,鞋也没穿,啥也没说地走了出去,然后对着门外一个在树荫下乘凉的抠脚大汉喊道:“爸,有警察找你。”然后进屋,看也没看我,穿好了那对鞋,拿掏出手机,低着头也不知道要去哪。

而我全程被无视。

过了十来秒,抠脚大汉挂着白色背心来到我跟前:“前两天你们不是来过了吗?”然后从桌底掏出一份文件,“是不是找何冬?上次你们也拿过啊。”

“不,”我坐下,“我想问问这个何冬以前在镇里有和谁来往过吗?或者她们家里人以前呢?”

“嗨,”抠脚大汉嗨了口气,“她妈就是个怪胎!”突然又破口大骂。看来这回有戏。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习惯于听从别人说死者生前的破事。

“她们家以前有个男人,当兵的,叫什么的,镇里的人也就见过一次,就是结婚那天,后来一直在部队里直到据说是在部队里有什么事,殉职了,不过又听说她们俩口子早离了婚,反正这个资料上有写。”抠脚大汉吸上了一口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她那户人家就住在镇里西南面的那个小田里,说来也奇怪,镇子里的人大部分对乡里都很热情,唯独那个何冬整天独来独往的,白天上班,晚上下班,也很少见她和我们乡里打招呼,直到有一天突然抱了个娃,所有人都没看见她老公回来过,所以都怀疑这个何冬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染,有人过去问何冬这娃是不是捡回来的,何冬反过去就是一瞪眼,说是亲生的,这下全部人都彻底抵触这个何冬,就再也没有过问过什么。”

“你是说,何冬突然有了个孩子,她丈夫不在的情况下?”我拿起本子记录。

“是啊,然后这个何冬就好像不是这个乡镇的一样,所有人看见她就躲远远的,生怕和她有半句话的功夫。而且那个孩子反正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有快两岁大,也没见何冬怀孕过。呵呵。”抠脚大汉掐灭了剩下的半只烟,然后丢在地上,踩灭。“不过她的那个女儿挺用功的,在镇子里小学读书时很是上进,长得也乖巧,所有人都挺喜欢她,后来去城里的中学读书,据说也很上进,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死了,唉。”说到这里,抠脚大汉惋惜地叹了声气。

随后,我拜访了整个镇子里所有和何冬有关系的人,所得知的消息也不过是刚才在政府里那个抠脚大汉的重复,即使实在和何冬同一个位置上班的人,也都表示对其一无所知。

这可真的奇怪,一个彻底与世隔绝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很明显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啊!

在一片垂头丧气之中,我准备驾车离开,这下可好,韦空的任务我是完全没有完成。

已死之人,造成的麻烦却如此之大,这也是我做刑警,准确来说,是接手这个案子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此时已经是十二点二十,距离韦空说的见面时间还有40分钟,本想着吃点午饭再回去,但想想,新来的据说可是个大美女啊,在美女面前怎么可以迟到呢?想到这,就饭也没吃的驾车火速赶回警局,路上还想着这个大美女会是神马样子的,不经意间地发出了几声坏笑。

回到组里,还有五分钟,我站在小组的门外对着手机屏幕理了半天的头发,心里想着给这个新人留个好印象,正要进门,一声熟悉的叫唤叫住了我:“江信啊,还挺准时啊。”韦空从楼道间走来,笑眯眯地说。身旁站着他说的新人。

韦空身旁的这位女警官,梳着一个简单但有弧度的马尾,白皙的皮肤漂亮的瓜子脸上带着精致的五官,常服下身材挺拔,面带微笑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李淇。”

“你好,我是江信。”握手,进组。

“以后就是一组人了,我们老大哥在上面办事现在见不到他,以后有机会的。”韦空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带包子,丢给了一旁的我,“李淇,来我们组有一个事别忘了,就是我们的这位江信老弟很容易忘记吃午餐,对吧?”韦空一阵坏笑地看着我。

靠!真的算计!早知道我去接人了。现在午餐没吃到,美女没接到,还被韦空嘲讽了一波,心里一阵酸。

“好的,那我们来看看目前的案子吧。”李淇说道。

在韦空介绍完案情后,李淇眉头紧锁,“已死之人的谋杀?”

“怎么,有什么想法吗?”我问。

“没什么想法,以前在国外留学也没见过这种,这么不给线索的案情。”李淇摊摊手。“我其实是第一次接触真实的案情,以前都是在书上学的。”

看来我是不能指望这个新人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了,脚踏实地地,不如指望她不要捣乱就好,毕竟这些纸上谈兵惯了的学生有时候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经常做出一些不符合经验的事。有时候解决案情靠的是经验,而不是书本的理论。

马克吐温说,真实往往比小说更没有荒诞,因为小说是在一定的推理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没有逻辑可言。讲的就是这回事。

“这样,我留在法医室和小组,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的线索,你们两个赶紧去家访家访吧。”韦空作出指挥。

早该去谢易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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