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赫眼底还是笑意,仿佛我就是在骗他,对箱子里的东西也嗤之以鼻。
明明他方才还很感兴趣,一听说是我师父留给他的,看都懒得看了,随意的捏起一颗我师父的牙齿,“梁栩栩,这是沈万通什么时候脱落的牙齿?这东西要是用作DNA的样本,上面需要……”
音一顿,他面色忽的凝重,捏着那颗牙齿,周身顷刻间就僵硬起来。
我眉头紧着,着重看了眼那颗牙齿……
难不成,师父通过牙齿给他传递了什么信息?
屋子里的空气变得冷沉,凝滞到窒息压人。
张君赫拿着那颗牙齿仿佛看到了什么画面,眸底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蓦的~他站起身,抱起那口皮箱转身就朝卧室走去。
步伐很急,走的踉踉跄跄。
高瘦的背身都跟着摇晃。
砰!
卧室的房门关严。
客厅内静寂到落针可闻音——
我怔怔的坐在沙发上,恍然明晰,师父是通过牙齿让他看到了什么“电影”。
如同我先前在谢文妤那里找寻丢失到记忆的过程。
类似于遮眼的法门。
师父大抵是让张君赫看到了对调的过程。
老父亲的心啊。
说起来,张君赫也算是师父的老来子了。
想想我自己,作为老来子,父母对我是何其的偏爱。
张君赫本来应该拥有和我一样的童年不是吗?
记起师父牙齿脱落时的模样,那段时间他每天都会老上十岁,没几日,他就变得很老很老了。
喝粥的时候,牙齿就脱落了,然后他说,吃一点就行,就不算饿肚子了。
当晚。
师父就离开了我们。
我起身站到落地窗边,看着白茫茫的天地,泪水还是从脸颊滑落下来。
懂了。
师父的每一步都算的丝毫不差!
三颗牙齿……
师父太了解我了,他清楚我会保存好他的一切。
所以他将给亲生儿子的“遗嘱”放在牙齿中,并未特意交代我什么。
这个老顽童啊,即使到闭眼那一刻,仍旧在赌。
赌真相大白的时候,张君赫能有机会触碰到他的牙齿,会看到很多关于亲生父母的生平。
当年的情景只要浮现,比我说千言万语都要有用。
牙齿亦然点醒了我。
令我在袁穷那里找到了他最后一层防守的罩门。
袁穷真的大限将至,插翅难逃了。
对着窗外,我捂住口唇,眼泪无声的涌着。
师父哪怕在闭眼前,都在谋划,他心里装了太多事,有太多要保护的人。
许姨,纯良,我,还有他生前从来不敢提起的亲生儿子……
鹰立如眠,虎行似病,正是它摄人噬人的手段处,故君子要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才有肩鸿任钜的力量,这一盘大棋,师父真的赢了。
我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师父考我背的诗,题乌江亭,他问我,如果我出山后技不如人,一败涂地,被敌人逼到万念俱灰时,是要一死了之,还是有勇气从头再来?
十二岁的我说会重头再来,因为我不敢用刀喇脖子。
眼前蒙着水雾,我吸着鼻子笑了笑,一语成谶。
我后来真的没有一死了之,并非是我怕死,而是无数的不甘心驱使我不能去死。
师父何尝没有教育我,做人要能屈能伸?!
他被仇家从港城追杀到了镇远山,入乡随俗后,他直白的告诉我,他在镇远山就是为了避祸,两次和袁穷交手,两次重伤,两次都是笑着面对,耳边仿若响起了师父的声音——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