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脸色不太好，周韫将衣服搭在手臂上，换了个语调，但依旧淡漠得毫无情感，“追溯真相，也不会让故去之人复活，只会增添不必要的烦恼，更是浪费时间，张妈走的时候把菜饭温在了锅里，饿了就下去吃。”
说完人就拿着衣服往外走，留下林软一个人在衣帽间里独自郁闷，周韫说的道理她都懂，她也这样劝过自己，可效果微乎其微，意识总会不受控制地去想，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林软不自觉的把手放在了上面，眼泪跟着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滴落在手背上，灼热的温度仿佛瞬间将她的心烫得千疮百孔，一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拼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画面。
隔壁房间，周韫洗完澡出来，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来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深沉的眸子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帮我调查一件事。”
这一晚上，林软睡得不踏实，做了一整的梦，梦里面她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哭。
女孩已经没了呼吸，抱在怀里柔软得就像没骨头一样，她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样，疼得她即使在梦里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她的枕头也湿了一大半，回想起梦里的场景，林软坐在床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一阵闹铃响起，她才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来到楼下的时候，周韫已经坐在了餐桌边，低着头正在鼓捣手机。
张妈瞧见她后，立即笑着迎了过来，“太太早，呦！怎么了，眼睛怎么肿了？”
正在看手机的周韫闻言掀了下眼皮，林软眼睛微红，带着明显的水肿，分明是狠狠哭过的结果。
林软并未看周韫，走下楼来跟张妈一起往餐厅走，“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吓得我哭了一晚上。”
张妈倒霉怀疑，笑了笑说：“不是有周先生在吗，什么妖魔鬼怪都得通通闪开。”
林软被逗笑了，下意识的看向周韫，两人视线相对，后者先一步垂眸，看着手机，只见他的手指快速地在上面戳了戳后，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不舒服就请假，医院没你一天也不会死人。”
“周先生说得对。”张妈也忍不住心疼林软，“我看太太脸色也不太好，要不然在家歇一天吧？”
从她来到周家做饭开始，她就很少见这位周太太请假，明明家里这么有钱，还这么拼，她真是想不明白，换做是她女儿，早就在家里享清福了，还去外面抛头露面。
林软却觉得自己没事，“请假就不用了，我是没休息好，也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周韫面色淡淡，语气却比之前要温柔了些，“不要忘了，对于患者来说，你是掌控他们生死大权的人，一时疏忽导致的后果，不是你来承担，而是患者来承担。”
他说得很有道理，林软竟无言以对。
反倒是张妈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那眼神分明再说：你们俩有问题啊？
周韫向来敏锐，察觉到了张妈异样的眼神，立即对林软招手，“过来吃饭吧，吃完饭还要去墓地一趟。”
早上他就接到陈力的电话，告诉他给孩子准备的两周年玩具已经到了，对此他并未过多询问，只让陈力等下过来接他的时候一并带过来，挂了电话后，他的手机里定过的闹铃也响了，上面标注着【栗宝】的两周年祭日。
林软闻言显示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走上前，跟周韫一起吃早餐。
出了家门，林软还是听了周韫的话让李月帮她请下假，李月那边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这还用你说，你不早就告诉我了，放心吧，我没忘，记得替我跟栗宝问个好，我这个干妈休息的时候在去看她。”
“恩，有心了。”林软心里泛着一股难言的酸楚，眼泪不自觉地蓄满在眼眶里。
视线里，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林软抬眸看向周韫，顿了下才接过来，“谢谢。”
周韫淡然开口，不似以往那般强势，或许是因为某人的眼睛红得可怜，让他心生了怜悯，“周日跟我去一趟王家。”
林软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她转头看向周韫，“是王旭家吗？”
她记得之前周韫跟王旭说过，他会抽空登门拜访。
周韫点了下头，他从来不会放空话。
说话间陈力也来了，他下车给他们两人打开了后车门，也不知道后备箱装了什么，延伸到了外面来，后备箱都没扣上。
墓地不远不近，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是周家的私人墓地，建立在半山腰，旁边就是一条河，依山傍水，哪怕对风水不懂的林软，也能感觉得出这里的风水很好。
她小时候听过老人家讲，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祖坟的，可她跟周韫的孩子却葬在了周家的祖坟里，不同的是，小家伙单独一个院落，墓碑不是很大，却很豪华，上面写着‘周佳诺’之墓。
陈力把后备箱里的旋转木马抱了过来，整体都比成年人大上一倍，陈力搬得有些吃力。
旋转木马是独立的旋转木马，看型号就知道是私人订制，做工更是精致到一个小花瓣都栩栩如生。
林软看向周韫，趁着陈力注意力都在木马上，她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猜？”周韫侧眸给了林软一个眼神。
林软眼神狐疑，“你早就知道了。”
周韫嘴角浅勾，并未回答林软的话，而是指挥陈力把玩具放在他指定的位置上。
昨天林软还觉得他是个无情无爱的冷血动物，今日一看，或许是她把他想歪了，他并不是一点也不在意。
当然，周韫并未告诉林软，他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
墓碑前堆放着一些精致的娃娃，从痕迹来看，应该是一早放的，比他们早了一步。
林软不认为这些是周韫放的，等陈力离开后，她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猜这些玩具是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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