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景辉已经80多岁高龄,从元朝一路走来,多年行医治病,医术已然出神入化。
这些年岁数大了,便在太医院带着一群年轻弟子,为朝廷多培养些医术人才。
平时他是很少外出的,今天若非听说羽林卫出了这档子事,绝不会亲自跑来看个究竟。
望着榻上伤势仅3天就有好转迹象的大腿,应景辉心中涌起一股热忱,随即开口询问:“你详细说说,我认真听着,别遗漏了任何细节。”
羽林卫的军医连忙点头如捣蒜。
“回应老,是大蒜素起了关键作用……”
生于前元乱世的应景辉,亲身经历了这片中原大地如何一步步走向四分五裂。
亲眼目睹了无数家庭在这动荡中支离破碎,骨肉分离,哀鸿遍野。
战祸连绵,村头巷尾横尸遍野,道路两旁病弱呻吟不绝于耳。
他自幼习医,数载寒窗,但在那无情的烽火下,无论他怎样竭尽所能,逝去的生命总是远超那些被他挽救回来的。
于是,应景辉全心沉浸在医学的海洋里,日复一日,不断提升着自己的医术,立下重誓。
绝不再让前元乱世中那种民不聊生、病痛缠身的悲剧重现人间。
接下来,他凭借高超的医术,被大明召入宫中,担任太医院太医,一路步步高升,直至坐上了太医院院使之位。
“大蒜素。”
听到眼前羽林军医口中这神秘之物,应景辉沉吟重复。
这一神奇物质能奇迹般消除伤口炎症与腐烂,大大加速愈合过程,堪称疗伤圣品。
正因如此消息,太医院上下沸腾,就连他这位平日里只在院内编纂医典、栽培后辈的院使,也破例亲临羽林卫。
羽林军医微微颔首:“大蒜素在军中已试用多时,起初只是用于治疗士兵日常训练中的轻微擦伤,未引起过多注意,随意施用罢了。”
言及此处,他目光低垂,望向病榻上的士兵。
这位士卒前几日在演练中不幸落马,更不巧的是直接撞上了武器堆。
整个臀部被锋利的兵器削去了手掌厚的一层皮肉,血肉模糊,筋脉毕露,惨不忍睹。
当时在场之人几乎都认为这士兵性命难保。
军医倾尽所能,用上了所有可用的药材。
关键是他还恳求现任羽林卫百户刘远,搞来了大量大蒜素,厚厚地涂抹在士兵的创伤上,再配以草药细心包扎。
应景辉紧锁眉头,目光落在那位脸色依旧略显苍白的士兵身上:“接下去呢?你们是怎么治疗的,效果怎么样?”
医师回答道:“我们当时用了所有的大蒜素,按照常规处理好伤口后,就只能等待效果。那一晚,是最为凶险的时刻……”
应景辉微微颔首,回想大明立国二十余载,早年间他也曾随军征战四方。
在战场上,将士们一旦受到大范围创伤,当天往往伴随冷汗和高热,多数人若能挺过这关,通常也就无大碍了。
然而,挺不过的战士,伤口往往会迅速恶化,开始腐烂。
到了那种地步,要么采取极端措施力挽狂澜,要么就只能祈求老天爷庇佑。
“看样子,那晚并没有发生意外?”
应景辉望着床榻上沉睡的士兵,嘴角勾起一抹宽慰的笑意。
军医肯定地颔了颔首:“应老说得没错,那晚一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待到次日更换药物时,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有结疤的迹象,丝毫没有腐烂的征兆。”
应景辉心中的满意更甚,不由自主地俯身,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士兵腿上绷带的一角。
里面是清理得干干净净,泛着健康粉红的新生肌肤。
而整个伤口正逐步被结痂所覆盖,在避免剧烈运动的情况下,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愈合,接下来就是安心修养恢复了。
应景辉对这样的治疗效果找不到半点瑕疵。
他接着问道:“这大蒜素在军营里用了多久了?是谁制备的?那位药师现在何处?如果方便,老夫想立即前往拜访,好好请教一番。”
“是营地新晋升的百户刘远。”军医直接道。
“百户刘远?”应景辉闻言,面露惊讶。
小小的百户,怎会有如此近乎神奇的医术。
那位医生察觉到应景辉可能有所误解,赶紧补充说明:“刘百户现在东宫任职,是淮西郡王的随身侍卫,这大蒜素也是郡王府里得来的。”
“淮西郡王殿下?”
应景辉听了这解释,脸上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
皇族里那些王爷、皇孙,学问高倒是正常,他还真从没听说过有谁通医术的。
他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羽林卫指挥使陶庆。
陶庆感受到应老的目光,连忙恭敬地连连颔首:“应老,军医没说谎,这大蒜素确实是刘百户从郡王府带回来的。”
“咱们去见殿下。”
应景辉高声一喝,虽然年事已高,但此刻却仿佛返老还童,脚步轻快地向外走去。
一行人刚走到营帐口,他又猛地停下,回过头望向还愣在原地的几个羽林卫士兵,“看好这位,过几天我还要亲自来检查伤口。”
丢下这句话,应景辉毫不迟疑,带着一群同样年迈却气势汹汹的太医们,急匆匆向皇宫赶去。
这群不好惹的老先生们一走,营帐里就只剩下羽林卫的士兵了。
军医看了看营帐外,又望了望病床上的士兵,最后视线落在指挥使陶庆身上。
“指挥使,他们……”
陶庆懊恼地跺了跺脚:“应老的话你没听到吗?给我看紧了,万一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说罢,他也带着人匆匆离开。
这时,身为亲军羽林卫指挥使的陶庆开始暗自琢磨,提拔刘远到百户的位置,是不是显得太过小气了。
另一边,应景辉一行太医院的老先生们,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个个都已气喘吁吁,步伐也逐渐放慢下来。
最后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一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院使大人,院使大人,请稍等片刻,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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