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村,苏村长家
“爹,你为什么要找这个借口,不干脆把她杀了。现在我走在外面,都要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
苏三郎和苏民抱怨着。现在他如同顶着绿帽子的窝囊男人,村民都用同情的眼光看他,那平时有嫌隙的,还当面嘲笑他,真是气煞人也。
苏民沉沉的目光望着门外,脸上的皱纹十分深刻,他没有因为儿子的抱怨而生气,他此时想着如何吞了那三百亩水田,如何撇下王主簿。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委屈有何受不得?!杀了她,赃了自己的手,还会留下把柄。倒不如让她自己去死。”
苏三郎被他爹教训了一顿,也不敢再开口。
“这事你烂在肚子里,谁都别说。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知道了吗?!”
苏三郎重重地点头,等他发达了,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些嘲笑他的人。
“砰—砰—砰”
院子的门被粗暴地敲响,苏民突然心揪了一下,顿顿地疼。他的大儿子打开了门,几个衙役冲了进来。
“你们…你们做什么!爹!爹…”
苏民大儿子跟在衙役的身后,看着他们跑进屋内。
苏民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装镇定地上前打招呼,“几位兄弟,这是大人有何吩咐啊?”
带头的是李牛,他面无表情地说:“王主簿自首了,交代了你们二人侵吞了苏远的田产,而你还谋害了苏婉娘的性命。”
苏民双目圆瞪,惊怒交加。苏家其他人更是如丧考妣。
“带走!还有那个男人!”李牛指了苏三郎。
“不!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读书人,你们,你们别碰我!”
苏三郎如惊弓之鸟,面色苍白,毫无担当地撒泼。
苏民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苏婉娘是我三儿媳妇,我怎么会谋害她呢?何况苏远家无恒产,我谋他什么财?”
周安安穿过围观人群,走进屋,正好听见苏民的话。
“你床底下藏着的那些银子,不就是属于苏远的吗?”
苏民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这妇人,胡说八道什么!”
周安安眨了眨眼,懒得跟他废话,看向李牛说道:“银子就埋在他床底下。人证是有了,我们也带点物证回去吧。”
“搜!”
当李牛带着衙役挖出银子时,苏民面如死灰。
最后,衙役还是带走了苏民父子。
到了公堂之上,苏民本还想狡辩,可人证物证都在,加上王主簿不管不顾地攀咬他,还有苏三郎一副心虚的样子,苏民支撑没多久,就老实交代了。
“砰—”
惊堂木一拍,李县令问道,“苏远的田产是从何而来?你们又是如何瞒着他?”
苏民似乎回忆了什么,突然轻蔑一笑,“那就是个傻子。”
十五年前,苏远和苏民一起服兵役。那时,朝廷还没像现在安稳繁华,边境的游牧民族经常扰边。
苏民和苏远同村,被分配到同一个营地里。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二人也锻炼出了些许功夫。
有一回,营地里来了一位小将军,听说家世很厉害,是下来历练的。他们二人也就听战友说几句,连那人的面都没见过。
后来,在一次训练中,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位小将军,真是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啊,和他们这样出身的农家子就是不一样。
当时苏民和苏远并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这样的人物有交集。
直到有一次上战场。
那是一场不小的战役,游牧民族要抢粮食过冬,所以派出了不少人。战事打得很激烈,他们这边死伤惨重。
但苏民和苏远都活了下来,还被编进那个小将军的小队里。
在一次突袭中,苏远替小将军挡下了致命的一箭,扭转了战局。
战争结束后,那个小将军想带苏远去京城,被他拒绝了,苏民还记得当时的苏远一脸傻笑,说他要回家种地,娶媳妇了。
后来那小将军的家人又来找苏远,当时苏远不在,由他接待小将军的家人。他们知道苏远一心想回家过田家翁的生活,于是给了他三百亩上好的水田,这足够他回去当个富足的地主。
在当时,一亩水田要8两银子,那张写着苏远名字,薄薄的地契就价值两千多两。
而且是土地啊,还是水田,这对农家人来说,比两千两还重要。
苏民接过地契的刹那,心里就萌生了一个念头,很快这个念头就在心里生根发芽,折磨得他睡不着觉。
他迟迟没告诉苏远这件事,又怕他从小将军那里知晓,还好第二天,他们就回家了。
苏民直到回村,都没有告诉苏远。
他看着苏远傻乐的样子,心想,反正他一开始也不想要回报,不是吗?
所以苏民昧下了。因为地契上写了苏远的名字,还有一些出租交易需要的文书,他只能找王主簿合作。
后来苏远死了,留下一个女儿。于是苏民又利用儿子娶苏婉娘,彻底把这三百亩水田变成他苏民家的。
“他就是个傻子,不是吗?哈哈哈哈……”
苏民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一旁听审的人都一阵唏嘘,用命换来的富贵,居然被这种人截了。
苏婉娘的鬼魂也在一旁听着,想到她的爹娘没钱治病的样子,她就悲从中来。想到苏民眼睁睁看着她爹娘去死,还落进下石,更是悲愤不已。
一时怨气大盛,公堂突然起了狂风,众人被吹得眼都睁不开。
李牛连忙跑上前,想保护李县令,而他的族弟早有先见之明,起风时就躲到桌子底下。
看吧,看吧,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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