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咏梅的诗句很多。
石锦绣估摸着这么多人,哪怕是一人一句,自己应该也能扛过第一轮。
只要扛过了第一轮再败下阵来,就算不得丢人。
“那我就先来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先前提议的那女子在看了石锦绣一眼后,便狡黠地一笑,指了坐在石锦绣对面的那人,“你来!”
被指的姑娘和石锦绣差不多年纪,她穿了件粉色的小袄,十指染了蔻丹,在垂下眼睑小思片刻后,便道:“草秀春故色,梅艳昔年妆。”
坐在她下手的另一位姑娘就迫不及待地接了一句:“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
然后大家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传了下去。
石锦绣瞧着,就在心里一阵苦笑。
她默数了一下,照这样轮的话,她就排到队尾。
听着前面的人将那些耳熟能详的诗句陆续报出后,她还真不知自己能不能过得了这第一轮。
这若是答不上来,便得饮酒,而她沾酒就醉,可别在长公主府里闹出什么笑话才好。
石锦绣就在心里祈祷着。
待酒令好不容易传到她身边时,能背出诗句的人就越发少了,有人东张西望着,有人冥思苦想着,还有人干脆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石锦绣突然想起在宇文炎的书案后所悬挂的那幅梅枝图。
“香中有别韵,极清不知寒。”情急之下,石锦绣便将那幅画上所配的诗句念了出来。
“不行!不行!”没想她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你刚才念的这句诗里没有梅花!得罚一杯!”
“这怎么就不是了?”石锦绣自然也不服气,她也就据理力争,“之前就说好了只要与梅花相关的诗句就行,可没说一定要带梅花。”
可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是第一次来长公主府做客,如此的咄咄逼人,会不会让长公主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如果不争辩的话,罚她的酒就躲不掉。
早知是这样,她还不如躲一边看热闹。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依病看。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坐在石锦绣对面的粉袄女子却开了口,“此诗是唐朝诗人崔道融所作的《梅花》,倒也贴合咱们今日行酒令的规矩!”
“正如这位石姑娘所说,一开始你们也没说诗里一定要带梅花,所以这算不得她错!”说话间,那粉袄女子就看向了石锦绣笑。
石锦绣就回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
“就周姐姐爱做这好人!”之前开声呛石锦绣那人就有些不满地冷哼。
“咱们行酒令,本就是图个热闹,倘若为此争吵了起来,反倒不美了。”被人称作周姐姐的粉袄女子就笑着说道,说话间,她还不忘看了眼坐在最上首长公主的主位,借此提醒其他的人不要闹得太过。
众人这才发现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了主位,留在那的只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徐姑姑。
见长公主不在,大家都没了竞相表现的兴致,就有人接了她的话:“刚才这个太难了,不玩了不玩了……”
先头起意要行酒令的那女子就有些不太甘心。
她的本意就是想让石锦绣当众出丑,见一计不成,还想来第二计。
可刚才周琦玉分明就是在提醒她,别在长公主府闹事。
她的心里再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行了行了,刚才大家也热闹了好一阵了。”刚才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的徐姑姑突然发了话,“今日府里可是请了庆阳班的小青阳唱堂会,
咱们这边早些散了,也不耽误大家伙看戏。”
一听竟然能听小青阳唱堂会,一屋子的小姑娘都变得兴奋起来,大家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着要点什么戏,谁都不再想行酒令的事了。
再次听得小青阳的名号,石锦绣也很是意外。
没想到才小半年的功夫,他竟然唱进了长公主府。
散席后,就在大家都欢欣雀跃地跟在徐姑姑的身后转去畅春园时,却突然有人拖住了石锦绣的脚步。
“石姑娘,请随我来。”一个和徐姑姑做同样打扮的女子就在回廊里冲着她笑。
在这长公主府中,石锦绣并没有相识的人,也不知该不该信眼前的这位女官。
她就犹豫着看了眼簇拥而去的人群,没想那女官却亮出了一枚黑底绣金线的香囊。
那香囊是石锦绣亲手所做,其上的每一针每一线她都再熟悉不过。
“是此香囊的主人请姑娘一聚,”那女官就冲着石锦绣笑,“我只是个跑腿办事的,请姑娘不要为难于我。”
听得她这么一说,石锦绣还有什么犹豫的,也就跟着这位女官去往了一处无人的院子。
这一处院子不大,和别处葱葱郁郁不同的是,这院子里满是嶙峋的寿山石,错落有致的摆在一起,倒像是一层一层的屏障,让人不可一眼望到主屋。
将她领到这来的女官就冲着主屋的方向喊了一声:“人我给你带来了!”
说完,她就将之前拿在手里的香囊往石锦绣的手中一塞,并退出院子去。
瞅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香囊,石锦绣的心里就开始擂鼓,然后她就看到一袭熟悉的红袍从假山后踱了出来。
“大人!”石锦绣就满是兴奋地跑了过去,“您怎么会在这?”
“还不是因为你在这,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好过来看看。”将石锦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的宇文炎也就轻声道,“在这儿可还好?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吧?”
一听这话的石锦绣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咬着下唇又皱着眉头的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宇文炎却是微眯了眼:“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这到底是受了委屈还是没有呢?”
“没……没有……”经过一番细想的石锦绣还是决定将事情隐瞒过去,毕竟她今日遇到的那些事也不值得一提。
没想宇文炎却转头冲那屋里道:“您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就在石锦绣诧异着宇文炎在同谁说话时,却见着长公主从屋里从容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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