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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唐楚月恨知事太晚


荣光帝大笔一挥,圣旨就下了。不止让唐楚月和离,当初带去的嫁妆也全部拿回来,还让王府赔了好大一笔银子。
这算是荣光帝做过少有的好事了。
唐楚月带着丰厚的嫁妆以及大笔银子,自己开了府单过。
谁知她亲哥哥嫂嫂们却三天两头想要占了她的钱财,说是帮她保管,省得她一个单身女子被人骗了。
唐楚月是个精明的,转头就求到了大嫂郑巧儿跟前去,希望能让她住回护国公府,同时还奉上千两银票。
郑巧儿见她可怜,又瞎了一只眼睛,便没要她的银票,就让她住回去了。
唐楚月遭此一劫,就像换了个人,住在护国公府里悄无声息,后来还从慈幼局收养了个孩子,取名唐恨晚。
恨知事太晚,恨早年跋扈,恨母亲害了大哥大嫂的孩子。
唐恨晚也成器,不止功课好,还学了些拳脚功夫,说长大了要保护母亲。
他听人说母亲的眼睛是被萧荣打瞎的,便找人埋伏在其必经路上,想将萧荣打一顿。
谁知尺度没掌握好,错手把人给杀死了。手忙脚乱中,又让萧荣的小厮跑掉了。
唐恨晚因杀人下了狱,按律当斩。
昌平王妃大闹护国公府,恨不得剥了唐楚月的皮。
唐楚月却在那时为了唐恨晚给前婆母跪下,求她饶了唐恨晚。
昌平王妃哪里肯依,放下话来,谁保唐恨晚,她就跟谁拼命。
唐楚月差点把另一只眼睛也哭瞎了。
好在当时唐楚煜收集到了昌平王谋反的确凿证据,呈给了荣光帝。
荣光帝最是怕死,忙密诏卫北大将军回京护驾。
如此,唐恨晚反而杀死叛党有功,出狱与母亲相聚。
后来唐星河带着一帮纨绔们上战场时,唐恨晚跟着去了。
那会惠正皇太后缺银子打仗,唐楚月也几乎捐了大半家当。
那次,唐楚月还真让时安夏高看了一眼。
唐楚月说,我只希望捐了银子,能让我儿子顺利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缺胳膊少腿都没所谓,只要活着就行。
那个儿子是她一生的依靠,一生的寄托。
可终究,唐星河没能把唐恨晚带回来。
唐恨晚死在了战场上,据说是因为发现敌军准备烧己方粮草。
守粮草的士兵已悄然被杀死,他来不及回去禀报,赤手空拳就与敌人干上了。
终因寡不敌众,惨死在敌人刀下。
可也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旁人,敌人没来得及放火就跑了。
唐恨晚以一人之力保住了珍贵的粮草。
这也许是千千万万个为国捐躯的北翼战士中普通的一员,但他却是唐楚月生活的全部。
儿子死了,唐楚月也没了盼头,在接到朝廷对她儿子的封赏后,安静离世了。
这一世回来,时安夏原就只打算清理朱氏。
有仇报仇,有冤申冤,根本就没准备动唐楚月。
甚至因着一系列与前世不同的改变,时安夏想着,唐楚月这一世不用嫁给昌平王爷的儿子,想必应有另一番光景。
只是唐楚月这性子不磨一磨,前半生还得吃大亏。
早前时安夏还特地打听了,知道护国公府分家时,单单留下了唐楚月。
以她舅母大气容人的性子,肯定不会为难唐楚月。如此,时安夏便是静观唐楚月的人生便可。
今日大道理掰碎了讲,也不知唐楚月能听进去几分。
倘若听不进去,前半生的亏怕是还得吃上一遍,她也没有办法。
她又不是救世主。
岑鸢耐心听小姑娘碎碎讲了一路,说唐楚月就是小时候苦头吃得太少,又有那样一个母亲言传身教,把好好一个小姑娘给教歪了。
小姑娘说小姑娘,就很有意思。
他听得津津有味。
“嘴上说不当救世主,我看你指定还要插手她的亲事。就她那性子,嫁过去也是祸害别人家。”
时安夏小口吃着点心,咽下去,才回应道,“我不插手她的亲事,但悄悄帮着看看,还是可以的啊。她那些亲哥哥嫂嫂指不定坑她呢。”
岑鸢早知她平日里嘴上不饶人,其实最是悲天悯人。不然他也不会在弄得一身伤后,又带着死里逃生的夜宝儿来找她。
那时候,他就拿捏了她的软肋。
岑鸢不爱吃甜点,这会子给她拿一块,自己也会顺便吃一块。
甜啊!
途经一处闹市,外面熙熙攘攘。
时安夏挑开帘子,看见夜市开了。
灯火缭绕中,飘来阵阵香味。
吆喝声四起,卖糖油果子,卖冰糖葫芦,卖勾魂面……声声入耳。
小姑娘抬起清凌凌的眸子问,“什么是勾魂面?”
“想吃?”岑鸢唇角噙着笑。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没听说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岑鸢叫停了马车,先下去,才抬手牵着小姑娘,“小心些。”
小姑娘一跃就跳下了马车,身姿轻盈,和心情一样雀跃。
两人走进夜市中,寻着声儿去找勾魂面。
几张简陋桌子上,已坐了好些人。
他俩一过来,显得格格不入。
衣饰华丽,仙儿一样的人物,使得整个小棚子都特别拥挤。
卖面的老汉慌忙让老婆子去招待,老婆子哪见过这阵势,顿时说话都不利索了,“二,二位……没座儿了。”
时安夏指了指空位,“那不是有吗?”
老婆子结结巴巴,“可,可是……”
那张桌子上本来坐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许是带孙女儿出来吃面,自己没舍得吃,只给孙女儿买了一碗。
他见时安夏指了自己所在的这张桌子,便是十分惶恐地站起身,“我,我们会很快吃完的。我可以不坐。”
时安夏温温道,“这么大个桌子,我们可以一起坐啊。”
她说话的同时,岑鸢已经替她拉开了条凳。
凳子虽简陋,但很平滑,一看就是用了几十年的物什,坐都坐玉了。
时安夏稳稳靠边坐下,拍拍凳子,让岑鸢挨着自己坐,笑道,“婆婆,这样就可以了。”
老婆子见贵女平易近人,也放下心来,“哎,姑娘人美心善。”
时安夏又向那站在一旁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的男子说,“你也坐,影响不了我们。”
两碗勾魂面上桌,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真好看啊。
绿色小葱,混着花生米碎和芽菜碎,洒在热气腾腾的面条上。
时安夏深深闻了一下:“好香啊。”她侧过脸,看着岑鸢的眼睛笑,低声说,“是挺勾魂的。”
岑鸢微挑着眉头,心头分不清前世今生。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话,一样的勾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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