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
俞嘉嘉结束抽调工作回来,满脸喜色向白钰汇报了两个情况:一是包括龙忠峻在内的市领导对他的表现很满意,酝酿以书面形式向县组织部提出重用人才的建议;二是町水领导层觉得苠原村委会民选工作走在前列,规划下一阶段再搞两家试点,因此他回来还要配合包育英做相关准备。
“右坝村、芦沟村村主任都是临时代理,可以在第二轮组织民选了,”白钰道,“毛岭村失利在先,届时各方面都会高度重视,所以务必提醒包主任打提前量,深入基层做好宣传发动工作。”
“简书记会同意吗?上次态度很强硬地否决芦沟村……”俞嘉嘉不解地问。
白钰笑笑,道:“芦沟是包主任的蹲点村,右坝代主任是被免职那位的表弟,同样跟简书记‘熟’得很,同时把两家端出来研究,出于平衡,简书记肯定同意芦沟入选,不然包主任全力狙击右坝即成两败俱伤之局。”
“噢,还有这么多名堂,那……那我干脆厚着脸皮请教白乡长,两村民选是确保芦沟村呢,还是大小通吃?”
“只要程序合规,没有暗箱操作,我可以接受任何结果。”
俞嘉嘉一呆,道:“白乡长,上次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上次因为有简功那种村霸,这回两村民选的大环境相对公正些,很多符合条件的积极参与竞选,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正确引导、严格规划、密切监督,无须象毛岭村那样亲自导演。”
“我有些明白您的意思了,村委会民选工作越往后越要顺其自然,不必苛求结果,因为民选的最大特征就是不确定性……可是白乡长,简书记希望确定性的!我最担心他干预民选,直接把自己中意人选扶上台,那就有悖民选的意义了。”
白钰合上文件,沉吟半晌道:“嘉嘉,你过于理想化了民选……所谓民选,暗箱操作、作弊越界、炒作话题都是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能说相对世袭制、指定方式开放透明些,但不代表绝对公平,世上根本不存在绝对公平的正治体制,哪怕实现共产主义也有管理者和被管理者。”
俞嘉嘉沮丧地说:“您是对的,前段时间跟在龙主任他们后面也都私下这么认为,但如果试点村都达不到示范目的,就容易给老百姓造成走过场、流于形式的印象,后面全面开花等于万马齐喑,民选等于戴了顶漂亮的高帽。”
“妥协也是民选的一部分,”白钰笑道,“老百姓觉悟还达不到彻底领悟民选真谛的程度,相比之下洗衣粉、香烟、色拉油或许更具诱惑力,这是一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过程,嘉嘉。”
俞嘉嘉道:“总觉得您出身名校、有钟直机关经历,在民选问题上应该比我更迫切,有更高的追求,可是……”
“可我的态度让你失望,对吗?”
白钰笑道,没直接回答而转移话题,“跟在市领导后面搞试点,谈谈对龙主任的看法?”
“龙主任博览群书,古今中外典故、秘闻如数家珍,才识见解更是俨然自成一家,不愧通榆第一才子。”
“我知道这种语式后面必然要说‘但是’。”
“对,但是!”俞嘉嘉加重语气道,“感觉龙主任书生意气比较重,理论水平横扫天下,可实际事务处理、决策、拍板能力还不如包主任。讲史书、讲经典案例头头是道,碰到胡搅蛮缠的老百姓就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恐怕……我觉得龙主任更适合去大学做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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