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手机收到一条来自人事处的短信,韦空升职为刑警小组的临时组长,换来的是韦空更大的一头包。
“昨天安排你和李淇一天如何?”黑眼圈下的韦空依旧不改坏笑暗嘲的毛病,“最少也得弄到微信号吧,你说是吧,”韦空坏笑出了声,“江警官?”
“拉倒吧,”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裤袋里套烟给韦空,“昨天我可是心如止水,”说得我自己都笑了,“这么忙的工作,换你来,你怕是能在车上睡着。”
“屁嘞!”韦空点烟,拉下车窗玻璃好让尼古丁散出车外,“像我这么工作认真的男人,要睡也得拉一个睡。”
“...”我一脸的黑线像是要打扁他的脸。
“说起来,”韦空停下了无营养的对话,“你们昨天得到的关于星空的信息,你自己怎么看?”
说起来,集团那边至今没有什么重要信息的突破。
“我觉得这部分信息明显是从带着专门的有色眼镜的有偏袒态度的人嘴里得到的。”韦空补充着说。
“怎么说?”
“你觉得世界上可能存在一个完全没有对手的企业吗?而且对于企业而言,慈善这种东西,哪怕有政府资助,通常都是从企业收益的零头里拿的,不管星空集团在03到06年那段起头的时间里是怎么做的,最少如今做成这样,还能收益颇然...”
“不像是个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企业对吧?”我顺着韦空的话说,“总觉得白晴的话里有着某种虔诚在里面,像是所有人把谢震当圣人一样膜拜,而且,即使是在面对警察的调查,他们依旧保持在这样一个状态里面。”我顺着我自己的疑惑接着,“而且,虽然说,你知道的,我警校毕业以来就一直在做警务工作了,对做企业这件事自然是零经验,但是我觉着,自从人类从地球诞生以来,想要变强,最快的手段,无非就是人吃人,这回倒好,这个谢震不仅不吃人,而且还和其他人手拉手,而且还给那些本来已经堕入黑暗的人伸出援助之手,虽然我可以理解为谢震在经历过苦难之后对苦难当中的人有怜悯心,但是这还是很牵强。”
“他们始终相信谢震是个圣人对吧,现在看来,有被谋杀的人就必然有憎恨已死的人,这其中就必然有仇恨,与其相信谢震真的是圣人,不如相信星空已经全部被洗脑,而且是救不了的那种。”韦空闷闷地说,“搞这么大规模的集团,土地竞标,房产拆迁,资产垄断问题,哪有不得罪人的,我倒是更想判断为没人敢与这个集团作对而已。”
嗯,说得也是,根据我警校时武侠阅读无数的经验,无敌的方式有很多种,打败天下所有高手是一种,四海之内皆兄弟是一种,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让所有人都畏惧一个强权的人。
“李淇在星空已经作业了很长的时间了,但是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点,这是最可怕的。”我说。
“我觉得李淇是个很有直觉的警察,”韦空缓缓吐出一口烟,“但是缺了点策略,星空这边给了她两天了,好在基础工作做得不错。”
“怎么讲?”
“李淇最初的直觉是围绕星空开展调查,因为她认为星空是一个很大的利益的钥匙,一旦钥匙的主人死了,那么接下来利益的争夺就变得至关重要,而目前看来这份直觉是对的,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谢震这一个老油子,所以谢震没问题才怪了,”韦空将烟掐灭,随手丢出窗外,这时我心中不忍吐槽一句——素质极低,“但既然集团内部像个邪教团伙一样团结,不如放开星空本身,去找找星空的那些合作的企业,看看他们的想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惨遭谋杀之人也必有得罪人的时候,揪出这个时候,最少我们可以知道更多的可疑点,并且搞不好可以直接锁定凶手范围,这几天我们连犯罪嫌疑人都没法确定,你让我这个韦组长怎么交差啊~”韦空说到“交差”二字的时候故意作出一脸升官发财小人得志的欠扁相,弄得我欲笑无语。
“是的,韦组长。”我一只手假模假样地敬了个队礼,就当是回嘲韦空,这时李淇给来短信,说是她要先跟那两个学生的。
也好。
“小姑凉看起来对那两个大学生很有兴趣。”我评价了一下李淇今天的工作方向。
“毕竟她自己也还算半个在校学生,让她去处理这方面也是可以的,再说,她也就是来实习的,全部让她做,我们做什么?先不去志康药业了,星空接着走一走。”
说得也对。
...
七点五十分,抵达星空集团,前台已经可以直接刷脸过,在总经理办公室康然手上拿到近年来星空的主要合作对象的资料,就转身准备离开。
“呃,两位今天不来问点什么吗?”印象中一板一眼的康然今天倒是挺客气,“要不要喝点咖啡?BlueMountain?Kopiluwak?”
“这两个名字都属于我听过没喝过的范畴。”韦空小声吐槽了一句。
“不了,今天我们有要事要办。”我也回之以礼。
“对了,”韦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们集团的新BOSS出来没?”轻佻的语气像是在故意试探康然。
“呃,目前还在...”康然眼帘垂落。
“好了我们知道了。”韦空说完就走。
...
“康然盯紧点。”离开集团上车,韦空留下这一句。
“怎么讲?”
“我已经窥探到了一些集团内部的策略了,康然绝对不会是下一任BOSS,”韦空给我俩一人甩了一支烟,然后给自己点上,“他刚才回答我问题的时候,本来还有点精神的眼睛,先是下垂了45度,然后整个头都低下去了,这是一个人失落的表现,而且比起之前在集团内见到他时的傲气,今天这哥们像是萎了一般,因此我判断他不会是下一任BOSS。”
“嗯,说得好有道理,”我点点头,给自己点上烟,“可这又如何?”
韦空一把磕在了副驾驶上,然后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我,“你想啊,本来内定的新BOSS,人还傲得一批,这下如果位置没了,你想想他的心情。”
我掐着下巴用着韦空嫌弃地像粉肠的脑子思考了一下,“那必定是悲伤的。”
“哎哟你这个瓜皮,”韦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何止是悲伤那么简单,那应该是绝望和愤怒的!这人一生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不定他那时就不打算维护谢震的圣人光环了!”
“可是如果谢震真是圣人呢?”
“最少到时候会有乐子找,懂不?”韦空将康然给的资料放在一边,“好了,这个先放一边,我们先去搞搞市东的当年伊迪秋病毒的幸存者,为秦牧,或者说就是我们,拉点资料,其次,”韦空将手机屏幕凑到我面前,“白羽已经锁定了当年市西的孤儿院失火案的主要负责的派出所的位置了,咱们把那八个幸存者找到,说不定会有突破,实在不行消防队走一走,黄哥的事就等明天吧,动作快的话可以提前,现在...”韦空一支手四指下垂,朝着方向盘的位置,然后作驱赶状,“Gogogo,老弟快开车。”
我看了一眼短信,当时负责办事的派出所名叫西岗派出所,历史悠久。
当时那个年代,刑警工作者主要面对的是一些凶杀案,对于这些意外,通常不过问。
只是今天才知道,看似意外的现象里,藏着一些可怕的本质。
说起来,如果赵珑自杀的时候,警队没有立刻做出“自杀”的判断的话,如今案情的侦查说不定会简单些。
也正是因为赵珑一案最初被判定为自杀,尸体就没有被解刨,李建法医作了些工作就结束了,留下了嘴黑的省大校长去应对媒体的嘴脸。
行程中途韦空突然叫我停车,然后自己下车在后备箱拿了两罐红牛,分了我一罐。
有力的能量饮料下肚,韦空脸上的黑眼圈好像下去了不少,“好吧,快点开吧,我趁着药效生效之前睡一下,你注意驾驶安全。”说罢就靠在车椅上闭眼。
听着疲倦的韦空的呼噜声,我的心像是在什么位置上触动了一下——警务工作是真的不是人做的啊,薪水并不高,工作内容极其繁重,舆论压力更是时刻以肩线为警戒线伺机待动,一旦这肩膀有所松懈,那洪水就会毁灭所有的工作热情。
我突然在想,当年如果没有那份义愤填膺,那份满腔热血,或许自己就不会走上警校这条路了,民警之路,刑警之路...真正踏实地走上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轻松,肩上似乎也没有最初的使命感,取而代之的是所有职业的共同具备的工作压力。
但又说起来,当今社会,什么工作又能逃避压力呢?
貌似没有了。
正当我惆怅之余,李淇给来电话,电话那头的李淇紧张急了,像是野马般的心慌一般——“曾丽今天没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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