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林非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撼,同时也有一丝明悟。
他之前未曾想通的种种细节,终于在这一刻串联起来,让他的视野豁然开朗。
无论那位修为通天的掌门境界有多高,战力有多强,总有离开的一天。
无论是飞升成仙,还是寿元将尽转世轮回,对某些人而言,都意味着离开。
而从那些人急切的行动来看,这一天可能不会太远。
于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浮现在林非的心头。
“剑宗掌门之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砚秋沉思了片刻,然后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也说不清楚。”
林非的右手食指不自觉地轻敲着竹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难怪有人说,天赋越高,越容易招致杀身之祸。在这种敏感时刻,有些人恐怕我会成为打破平衡的关键,如果我被掌门收为关门弟子,数年,甚至数十年后,我将成为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对他们来说,这种不确定性自然是要尽早铲除。”
少年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为了掌门之位,他们搞这些暗流涌动的权谋游戏,真是让人觉得无趣。”
砚秋微微一笑,语气平和:“但小师弟,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来到这里,或许这就是天意。”
林非瞥了他一眼,对砚秋的洞察力感到惊讶,对方三言两语便能洞悉问题的本质,心思如明镜般清晰。
这份洞察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世间大多数人。
砚秋神色依旧平静,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很好奇,如果这些在你看来都只是小问题,那么在小师弟你的眼中,真正的大问题又是什么呢?”
砚秋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了。
这位新来的小师弟,他的心境异常平和,似乎连剑宗传承这样的大事都不放在眼里。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他眼中的大事?
“万古蛮荒,无尽妖域,瑶池,还有……昆仑。”
林非的目光投向天边的云海,眯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问道:“这些地方,现在还存在吗?”
“昆仑和瑶池,如今是大陆七圣地之二,底蕴比剑宗还要悠久深厚,自然还在。”
“无尽妖域现在由那位妖帝白起掌控,声势浩荡,对人族造成了不小的威胁。至于万古蛮荒……”
林非显得极为关心,追问道:“怎么样了?”
砚秋回答道:“那里的禁制封印有些松动,有些动荡不安,但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因为书院和武帝城都已经派人前去镇压了。”
“这样啊,原来还有武帝城和书院……”林非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砚秋默默地注视着林非的侧脸,没有再说话。
万古蛮荒,无尽妖域,七大圣地,这些地名几乎代表了整个大陆。
砚秋心想,难怪小师弟如此淡然,原来他的心中和师傅一样,早已放眼整个天下。
夕阳已经落下,夜幕降临,天空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直接展现在他们眼前。
一人在星空下静静地读书,一人在星空下发呆。
这副画面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却又带着一丝诡异。
若是其他弟子拜入掌门门下,只会恨自己修炼的时间不够多,不够长。
但显然,这两人并没有这种紧迫感,反而对这种悠闲的节奏感到满意。
“看来你们俩果然性格相投,能聊的来。” 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瀑布之下。
法照长老带着满脸的笑意和红润的面色,身形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圆润了几分。
砚秋正从屋内提着木桶,准备为花海浇水,他轻点头,算是对法照的问候。
林非则在竹椅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慵懒。
法照问道:“这里的感觉如何?”
林非沉吟片刻,回答道:“相当不错。”
法照从怀中掏出一本古旧的书籍,其厚度仅及拇指,递给林非:“闲暇时,不妨练练剑,权当锻炼身体。”
林非接过那本剑法秘籍,目光在封面上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我还以为你是来督促我修行的呢。”
法照并未察觉到少年语气中的微妙变化,只是笑着摇头:“如今在剑剑宗,除了掌门,还有谁敢催促你?”
林非轻轻摩挲着书的封面,面无表情,带着一丝好奇:“这就是剑宗内门弟子的修行剑法?”
法照摇了摇头:“这是东鸣山的亲传剑法,十三纷纷各有千秋。”
林非轻轻应了一声,将书放在旁边的石桌上,闭上眼,微微点头:“多谢了。”
法照站在崖边,看着少年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忍不住提醒道:“十三峰的剑法虽各有特色,但此剑法最为强大。”
“即便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无人能出其右,因为掌门便是以此剑法成名,所以你真的应该认真对待。”
“嗯,明白了。”
尽管法照的话语中透露出令人震惊的信息,且语气中满是诚恳,林非却依旧保持着他那一贯的平静态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法照轻轻叹了口气,他太了解这位少年的性格了,知道再多的话语也是徒劳。
林非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投向花海中那个忙碌的身影,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法照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砚秋当年接过剑谱时,也是和你一样的表情。”
林非提出了一个似乎有些突兀的问题:“当年他第一次登山时,速度有多快?是不是比我还要快?”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问这样的问题。” 法照先是一怔,随后他那笑面佛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我原以为,即便是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察觉到。”
林非看到他的表情,心中有了答案:“果然是这样。”
法照认真地说:“不单是你,剑宗中所有人第一次登山的速度,都没有他快。”
林非听出了法照话中的含义。
砚秋上山时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气呵成,如果用更通俗的话来说,那些考验对他而言,连让他停下脚步的念头都未曾有过。
林非凝视着下方那道穿着麻衣的背影,轻声说道:“真是有些可怕。”
法照望着花海,叹了口气:“是啊,我也从未见过心性如此沉稳的弟子,不修行实在是太可惜了。”
林非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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