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卿这才开心了,无辜的杏眸眨了眨,溢出一丝笑意。
等到宣凛牵着妧卿上了他自己的马车,苏婕妤差点把手中的帕子撕碎。
与其让她一路都伴驾,还不如让她用三盆冰!
淑妃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暗骂了句蠢货。
“好了,时辰也快到了,太后娘娘和各位妹妹都赶紧上马车吧。”淑妃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很体贴地开口,“天气色大了,当心中了暑气。”
太后脸色铁青地由竹清扶上了马车,只觉得面上没光。
宣凛这样,根本是丝毫没给自己面子。
马车上。
散发着冷气的冰盆摆在四周,妧卿娇娇俏俏地依偎进男人怀中:“皇上真好。”
宣凛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怎么和太后吵起来了?”
他来的时候只听见太后的那句话,倒还不知道前因后果。
妧卿恹恹地垂下眼,小手抓着他的手指捏来捏去:“还不是皇上给臣妾的冰太多了,让姐妹们吃醋了。”
还不是怪他女人太多。
妧卿在心里默默吐槽。
听着她拈酸吃醋的语气,宣凛神色不变,只是眼底却难以抑制地浮现了一丝笑意。
“起来,给朕研墨。”他敲了敲女子的额头。
哪怕是在路上,还是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刘顺德已经提前把他要看的奏折都放在了马车上。
妧卿撇撇嘴,语气懒懒的:“皇上让刘公公来研墨嘛...”
“臣妾早上起得太早,好困。”
“懒得你。”宣凛不容抗拒地把人从怀中揪起来,捏着她的脸蛋,“那要不要做点什么给你醒醒瞌睡?”
感受到他逐渐危险的眼神,妧卿赶紧从一旁拿过了砚盘。
男人这才放开她。
等他批完奏折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桌上的砚盘马上就要干透了。
宣凛放下笔,看着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女子,暗暗叹了口气。
“像只小懒猪。”
马车内空间很大,他将人抱过来,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睡着。
队伍驶出京城,行驶在林间小道上,四周都是风吹竹叶沙沙响的声音,以及啁啾鸟鸣。
妧卿睡了一觉醒来,便趴在窗楹边看着外边的风景。
鸟语花香,感觉空气都比皇宫中清新了不少。
一只蝴蝶绕着她打着转,最终停在了她鼻尖。
妧卿一动不动,只是嘴角微微扬起,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可是倏然间,她感到一旁有一道阴冷的视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顺着感觉望过去,她便瞧见了宣嵘。
自从上元节过后,她已经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宣嵘骑在马上,一身玄色骑装更衬得人英姿飒爽,他在和一个穿着禁军服制的人说话,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只是一双黑眸中却似乎没有丝毫情绪。
妧卿微微侧过头,就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像是被一条毒蛇缠绕着,让人通体生寒。
不知道为什么,妧卿觉得他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好像整个人都沉浸于阴影中。
宣嵘突然朝她笑了。
妧卿下意识地缩回脑袋,放下了帘子。
“怎么了?”宣凛在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见她脸色有些发白,抬手抚了抚她的小脸,“看到什么了?”
“没...”妧卿不敢和他对视,怕他误会什么,赶紧扑到他怀中,瓮声瓮气,“臣妾有些冷。”
“冷?”
宣凛看着马车上的四个冰盆,干脆叫人来搬了一个出去。
妧卿双手环着他的腰,更贴紧了他。
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淡淡的龙涎香,她才觉得心安。
不知从何时起,她好像越来越依赖宣凛了。
是这些日子他的宠爱让人有些昏了头脑,让她越来越贪念这样被人偏爱的感觉。
妧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便清明了许多,但她手上抱着男人的力道更重了些。
快到傍晚时分,队伍才到了码头。
宣凛带着妧卿先上了船,其余的皇亲国戚和大臣们都依次上了后边的船。
沈婕妤站在甲板上,看着落日余晖,情不自禁地吟道: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出自谢朓《晚登三山还望京邑》)
“沈妹妹还是如从前那般博学啊。”
沈婕妤听到声音转过头,便见淑妃和余婉宁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淑妃娘娘。”她微微屈膝请安。
“都在宫外了,咱们之间就别这么多虚礼。”
淑妃将人扶起来,望着平静的江面,叹了口气:“想当初沈妹妹刚进宫的时候,博学多识,出口成章,本宫就觉得皇上一定会喜欢你。”
“果不其然,你当初受宠的程度,也不逊于如今的宸贵嫔啊。”
沈婕妤客气地笑了笑,她也知淑妃这只是客套话,她当初的宠爱,哪里及得上宸贵嫔分毫?
当初有宁妃苏婕妤等人和她分宠,宣凛每个月进后宫的时候不算多,她也就能分到个三四日。
哪里比得上如今,宸贵嫔独宠后宫。
“嫔妾入宫时间晚,不过从前在家中,也听闻过沈姐姐的才名。”余婉宁笑道,“沈家满门清贵,也难怪能教出沈姐姐这样的才女。”
沈婕妤神色有些落寞地看向远方,才女又如何?还不是在宫中寥寥余生。
“都是从前的事了,再提也没有意义。”
几人说话间,便见不远处宣凛从妧卿的房间出来,他似乎没看见她们,径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皇上还真是宠爱宸贵嫔,这一路上都陪着她。”淑妃感叹道。
“咱们这些世家女子出身好又如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人家。”余婉宁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
“余妹妹不必妄自菲薄,皇上早晚都会看到你的。”淑妃宽慰道,“沈妹妹也是,若是你愿意去给皇上服软,皇上肯定会重新喜欢你的。”
“嫔妾倒宁愿是沈姐姐受宠。”余婉宁有些不屑地看了眼妧卿的房间,小声嘟囔着,“也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沈婕妤没有接话,只是握着木栏的手渐渐收紧。
夜幕降临之际,大船逐渐驶出码头。
许是刚出宫,众人都有些兴奋,甲板上很是热闹。
可是,这些热闹都和妧卿无关。
因为她晕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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