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日。
妧卿早早地就起身了,在殿外传召了内务府总管,问了许多事情。
宣凛起身的时候,身旁罕见的竟然没有人,他连忙坐了起来。
直到听到殿外隐隐传来妧卿说话的声音,他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刻钟,妧卿走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宣凛已经醒了,靠在软枕上懒洋洋地看着她。
“皇上怎么还不起来?”
平日里他都要早起上朝,就算沐休的时候也会起来去外边练武,妧卿倒是很少见到他赖床。
宣凛道:“今日除夕,朕忙了一年,难道不该歇歇?”
妧卿不理他,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男人觉得受到了冷落,轻哼一声就自顾自地去梳洗了。
可是等到他出来,妧卿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宣凛是真的无奈了,走过去将她手中的笔抽出来。
“宫中这么多宫人,哪里需要你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他搂住女子坐在榻上:“你只要吩咐下去,自有宫人会去做,遇到什么拿不定的再找你拿主意便是了。”
妧卿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第一次操办宫宴,她太紧张了。
“臣妾还不是怕出错,给皇上丢脸吗?”她瘪瘪嘴,有些委屈。
宣凛亲了亲她的脸颊:“谁敢指摘你?”
宫宴不管办得如何,朝臣们只会闷着头吹嘘拍马,哪里敢议论哪个嫔妃做得好不好?
“朕知道你是重视这件事,但朕也不想你累着自己,嗯?”
妧卿这才稍稍松懈了些,靠在男人怀中抱怨道:“怎么事情这么多啊?往日看皇后娘娘办起来感觉可轻松了。”
宣凛失笑:“皇后自小就学这些,已经是习惯了,你刚接触,慢慢来就好。”
“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妾没用?”妧卿最近总是有些患得患失,总觉得自己不如皇后不如沈贵嫔做事稳妥,宣凛把这些事情交给她,其中的意思她很清楚,但她总是害怕自己辜负了旁人的期待。
男人抱着她安抚道:“朕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觉得你不好?”
“你是朕的女人,又不是朕的臣子。”宣凛笑道,“衡量一个人好不好,得看她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他低头轻啄着女子的唇瓣:“朕就觉得卿卿是最好的....”
妧卿被他拉着胡闹了一会儿,心里的紧张消散了不少,一直到除夕宴圆满地结束,她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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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这日。
凤仪宫中。
青黛正伺候着皇后喝药,就见青芸喜气洋洋地走进来道:“娘娘,大公子求见?”
“哥哥?”皇后倏地坐起身。
青芸看出她的惊讶,解释道:“皇上开恩,准许大公子来凤仪宫拜见,这会儿人都在外边等着了。”
“快让他进来。”皇后喜上眉梢,连带着脸色都好了很多,招呼青黛给她梳妆。
等她出来的时候,看见多年未见的同胞兄长,眼泪一下就忍不住了。
“参见皇后娘娘。”梁晏忍下内心的激动,跪地行礼。
“哥哥快起来。”皇后连忙将人扶起来,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我都记不到,有多久未见哥哥了。”
梁晏自从及冠之后便常年在外,他没有依靠家族的荫庇,而是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前些年他还在京中时,因为官职小所以这些宫宴都没资格出席,等到他有了官衔,却又经常被派出京。
“娘娘脸色看着不太好,最近身体可还好?”梁晏面目关切,“秋猎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如今我在家中,娘娘尽管放心,母亲和那些人我都会管好的。”
“有哥哥在,我自然放心。”
皇后笑道:“上次这样坐着和哥哥说话,都已经快是十年前了...”
“是我无用,才让娘娘在宫中受了苦。”梁晏多年来一直很是自责,哪个真心疼爱孩子的愿意让自家孩子进这深宫。
长夜寂寥也就罢了,整日还活在勾心斗角之中。
皇后也不过二十多岁,如今瞧着确实万分憔悴,哪里还有当初的开朗。
皇后摇摇头,由衷地道:“我在宫中不说事事如意,但也过得很好。”
“这世上哪有什么事事顺心,贫贱夫妻尚且百事哀,我在宫中再不济也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
皇后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后悔的,从她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享受了身份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起家族的利益。
庄侯府有爵位但没有实权,从来都是皇家姻亲很好的选择。
梁晏知道皇后向来豁达,便也不再提此事了,他道:“昨日除夕宴你未出席,我见到了贵妃娘娘,如今宫中事务似乎都是交到了贵妃手上?”
皇后点点头,认真地看向他:“哥哥,如今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站在皇上身后支持他,不要为难贵妃。”
梁晏看着她的神色,慢慢垂下了眼睑:“我明白你的意思...”
当今圣上并非任人摆布的傀儡,他大权在握,并不会在乎旁人的心思。
所以皇后是在提醒他,哪怕不表态,也不能和皇上对着来。
看着皇后单薄的身躯,梁晏闭了闭眼,忍下了眼泪。
哪怕到了如今这样,皇后也一直在为梁家,为皇上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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