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宫里后,萧壁城周身的气温瞬间冷了几个度。
“哪群混账东西在底下胡说八道!折风你领兵下去把乱嚼口舌的人抓起来,通通送到大理寺去,叫程大人给他们喂提神丸,吃到清醒为止!”
心心念念盼着降生的宝贝闺女,被一群居心不良的人打成“祸子”,气的他头顶直冒青烟。
什么灾星,他和云苓的宝贝团团们分明个个都是小神仙。
若是展露一番本领,不惊掉他们的大牙才怪!
倒是云苓养胎久了,心态格外平和,她摸着肚子叹了口气道:“算了,总有愚钝的人,见我迟迟不生,私下胡乱猜测也是难免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都迷信,不懂得科学是什么。
叶折风神色冷肃,皱眉沉声道:“我这就立刻带人去开导百姓,澄清流言。”
他刚走,乔烨后脚就进了殿,他看了一眼云苓,面色极其沉重。
“殿下,太子妃,方才边关传来好消息,东楚那边的战事已经停了,汉人大获全胜,预计半个月内,之前被封的所有官道和商道都会恢复正常!”
萧壁城紧皱的眉头这才松了一分,大周的很多生意都需要东楚做拐棍拄力,他们和倭寇开战这一年来,大周的国库收入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如今战事结束,于大周而言是件大好事。
见乔烨脸上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萧壁城又问道:“可是还有其他话要说?”
云苓也迫不及待地问道:“有没有关于我小师妹和铁……凤眠的消息?”
由于东楚内乱导致与外界的通讯受阻,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璇玑那妮子的消息了。
乔烨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东楚那边传来消息,据闻璇玑姑娘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坠入深海,如今不知所踪……”
他斟酌一二,还是选择把这个“噩耗”告诉了云苓,因为这件事已经在整个东楚传开了,瞒是瞒不住的。
大周得到消息迟,这已经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整个东楚上下都知道那位出身显国公府的太子侧妃娘娘,在战乱中遇害了。
云苓一怔,“你说什么?”
萧壁城同样心头一紧,面色尽显错愕。
“臣听闻,如今东楚百姓已经得知,这位太子侧妃娘娘才是被人鸠占鹊巢了神女名号的真正神女,她在内乱中为了保护东楚太子与凤眠国师,被叛王一党所重伤挟持。”
“叛王一党见大势已去,便做最后挣扎想逃去寇岛,同时带走了太子侧妃与天星碎片,不料她在船上时引爆了身藏的炸药,与之同归于尽了。”
乔烨语气悲痛地说到这里,惋惜的面色中带着几分钦佩。
他没想到那么一个十六岁大的机灵小姑娘,平时里看着调皮又不懂事,到处惹是生非,关键时刻却有那样的勇气做出这等义举,令他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都发自内心地深深敬佩。
“东楚一夜之间失去了神女与天星碎片,如今举国都在哀悼之中,并在海边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祭祀……”
所有东楚百姓都眼含热泪,认为是神女用性命守护了东楚,如今国危已解,神女完成使命后,便带着天星碎片回天上去了。
云苓本来吓得不轻,待听乔烨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完后,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那小妮子不仅爱玩炸弹,水性也是组织里最好的,而且酷爱蹦极、跳伞、潜水一类极限运动,水下憋气的时长也是四个人里最厉害的。
她曾经闭气近十分钟,潜入海底废弃基地盗窃过任务目标的宝贝,江湖人送美称“水猴子”。
这丫头就是哪天熊孩子到被人逮住打死,也绝不可能被炸死、淹死!
萧壁城下意识地与云苓对视一眼,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不约而同地把心落回了原地。
云苓想了想,继续问道:“有凤眠国师的消息么?”
乔烨还沉浸在悲痛中,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叹了口气道:“唉……听说凤眠国师很自责,一直徘徊在海边久久不肯离去,直到祭祀结束后,便向楚帝告知了离开的意图。”
说是他下山来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如今想要恢复道人身份,去周游世间历练,楚帝挽留了很久也没能留下他。
云苓微微挑眉,听乔烨的描述,凤眠似乎并不知道真相。
那他该得多愧疚啊,这丫头真是造孽!
“乔大人,劳烦你紧盯东楚那边,若有了什么新消息,便第一时间告知我。”
“臣遵命。”
乔烨只当云苓内心悲痛未表露在外,心里叹着气退下了。
可怜了璇玑姑娘,她还在的时候,东宫里头多热闹啊……
待乔烨走后,云苓语气幽幽地道:“我有种的强烈预感,那妮子就要回来了。”
一个月的时间,够她带着偷来的宝贝从东楚溜到大周边境了。
……
夕阳西下,满天霞光将墨沉的天幕染红,山林中时不时惊起阵阵飞鸟。
宽大的官道上,破破烂烂的驴车缓慢地行驶着,后面的木板上载着一个容貌俊美的僧袍道人,和一个辨不清男女的小乞丐。
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灵动猫眼熠熠生辉,身上只背着一个小巧的包袱。
见旁边的人在入定打坐,她冷不丁就想起了那抹身着紫色道袍的飘逸身影。
心下一动,就忍不住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戳僧袍道人腰间的痒痒肉,又或者挠他的脚底心。
不过对方显然不像凤眠那么敏感,身上没几两痒痒肉,没有丝毫的失态。
“唉……真没劲。”
璇玑兴趣缺缺地收回手,托腮望着天边的夕阳,有些怀念凤眠那张很痒又不得不憋住的大红脸。
这时却见僧袍道人睁开眼,轻笑了一声,语气温柔又随和。
“胡闹的丫头。”
璇玑顿时眼前发亮,“大师你终于肯说话啦?你从哪儿来呀,要往哪儿去呀?你为什么穿着僧袍却有头发呀,你是还俗了么?怎么还背个拂尘,难道是寺庙行情不好,想转行当道士啦?”
这个男子是个和她拼车的车友,不知道为什么,璇玑第一眼见他就有种异常亲切的感觉,心里有种想要的到对方关注的迫切渴望。
但对方自打上了驴车就一直在打坐,任凭她怎么搭话也不吭声。
俊美的僧袍道人微微一笑,耐心地回答她每一个问题。
“我自远方来,往大周京城而去,我既是我,既非僧侣也非道人。”
璇玑跟凤眠混久了,习以为常地忽略掉对方神神叨叨的说辞,眨巴着猫眼道:“哇,我也去大周京城哎!看来我们接下来几天,都要顺路做车友了,我是去投奔我姐姐的,你去做什么呀?”
僧袍道人顿了顿,答道:“我女儿怀胎数月将要生产,我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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