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时间里,尽管傅宁洲开出的悬赏条件诱人,但没有人来提供任何线索。
那个位置那个时间以及毫无呼救反应的情况推断,所有人都相信时忆晗已经被冲进了海里。
要在大海去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网上不少号称算命奇准的奇人异事已经忍不住开始为时忆晗摆盘算卦,但得出的结果都不乐观。
“傅总,先回去吧。”
看着又慢慢飘起雨的天空,已经黑沉沉的四周,陪了傅宁洲一天的柯俊纬低声劝道。
傅宁洲动也未动,只是哑声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会儿。”
柯俊纬不得不求助看唐少宇。
唐少宇也只能无奈摇头,让柯俊纬先回去,他在这里看着。
柯俊纬点点头,把还舍不得走的上官临临一块拎走了。
傅宁洲已转身看向外面的苍茫大海。
深夜的风卷着海浪拍打着沙滩,一股又一股的巨浪被冲进狭窄的河流入海口,卷翻出更凶猛的浪头,又被潮水重卷入大海中,推入大海深处。
傅宁洲看着海浪拍打岸边的怒啸声,想象着时忆晗纤细娇小的身体就这么孤零零地被海浪卷进了大海深处,锥心刺骨的痛再次狠狠袭向心脏,疼得他弯了腰,几乎站立无能。
唐少宇远远看着这样的傅宁洲,心里难过得要死,却无能为力,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借着海浪的喧嚣去发泄这种痛苦。
一连几天,除了那条被枝杈勾缠住的围巾,时忆晗像是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般,音讯全无。
傅宁洲亲自去走访了附近所有村落,但没人从河里救起过任何人,也没有时忆晗的任何信息。
面对一个亿的巨额悬赏,大家心动归心动,但没有任何人能提供到有效讯息。
时忆晗也没有打过电话回来。
如果她还活着,她不可能不打电话。
这几天,傅宁洲手机一刻不敢离身,也不敢让手机电量为低于百分之五十,任何一个电话进来他都会迫不及待地接起,生怕错过时忆晗的电话。
但没有。
他的手机那头再没有出现过时忆晗熟悉的声音。
她就像从这个世界彻底蒸发了般,走得无声无息,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她可以不要他,但不可能不要瞳瞳。
瞳瞳就是她的命。
所以如果不是不能,她不可能会丢下瞳瞳不管。
瞳瞳许是也感知到了什么,她这些天异常沉默,一天到晚抱着时忆晗送她的小熊玩偶不放手,她甚至没有开口问过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了,只是沉默地抱着她的小玩偶,一个人在房间里,沉默的和小玩偶说话。
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她被噩梦惊醒,才会哭着找妈妈。
她每天晚上都会在哭泣中的醒来,然后哭得撕心裂肺地说要妈妈。
傅宁洲只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心痛得难以自已。
自从时忆晗离开后,傅宁洲也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时忆晗的身影,安静的,柔婉的,认真工作的……每一个她都鲜活而灵动,仿似就在眼前,可是一睁开眼,眼前却只剩下冰冷的空气,什么也没有。
这种感觉在回到他和时忆晗共同的家时更强烈。
房间里哪哪都是她的身影,她的气息,她却再也不见。
傅宁洲在这个房间里甚至连一秒钟都待不下去,物是人非的感觉太痛,痛到他连呼吸都几乎无能。
可是他又舍不得离开这个还藏着她身影和气息的房子。
他近乎自虐地在这个房间里游转,时间开始变得漫长和难熬。
瞳瞳大概也是和他一样的感受。
重新回到这个家、打开大门的那一瞬,她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然后慢慢扭头轻声问他:“爸爸,你说妈妈会不会,已经回家里等我们了?”
稚嫩的话语让傅宁洲再次红了眼眶。
他什么也没说,也说不了。
房间还是熟悉的那个房间,里面都还是时忆晗离开时的样子,可是她却再也不见。
晚上,傅宁洲近乎机械地给瞳瞳洗了澡,洗了头,并哄了她睡觉。
这些在他最近学来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也变得机械和漫长。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时忆晗不在家的时候来完成这些事,时忆晗出差那阵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但那时哪怕误以为她要走了,他心里也很清楚,她会回来。
他不明白,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对她好点?
为什么要因为她执意要离开事而和她置气?
那个时候就放她走了,该有多好。
至少她还可以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不受打扰地生活着。
他还可以慢慢去找回她。
可是现在……
熟悉的尖锐痛楚再次袭来时,傅宁洲强逼自己硬生生把视线从瞳瞳和时忆晗相似的睡颜上移开,起身走向衣柜,想拿睡衣去洗漱。
衣柜门拉开,熟悉的保险柜也出现在眼前。
傅宁洲突然就想起了时忆晗离开前夜站在保险柜前失神的样子。
他不由也盯着保险柜失神了会儿,而后手缓缓伸向了保险柜。
他从来没有打开过时忆晗的保险柜,就像从没翻过她的手机一样。
但密码他是知道的。
他输入了那串密码,保险柜门打开。
一个老旧的首饰盒映入眼中。
傅宁洲看着它失神了会儿,而后缓缓伸出手,取出了首饰盒,打开。
那条已有些年代感的白玉观音骤然出现在眼中。
傅宁洲怔住。
“大哥哥,你把它送给了我,那没有菩萨保佑你了怎么办?”
小沈妤稚声稚气的话语穿过岁月,在耳边缓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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