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年前傅明惠大病一场之后,她就经常到仁心医院做检查,这里有她固定的医生,对她的身体情况十分了解。
这次也一样,她晕倒后被送到了这里。
傅寒烟到了医院后,直接上楼去了VIP病房,傅明惠在这里有一间专用病房,供她来检查的时候休息用,如果住院,方便她能第一时间住在这里。
门虚掩着,傅寒烟走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她便没立即推开门进去。
里面是姜全在和傅明惠说话。
傅寒烟来的时候,没听到之前傅明惠说了什么,现在只有姜全的声音。
“你以为就只有你心疼她,我就不心疼了?好歹她也来了姜家十多年,我养了她十多年,她叫我姑父十多年,我的心难道就是石头做的吗?”
姜全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声声都像是在质问傅明惠。
这让站在门外的傅寒烟的心蓦然一紧,姑姑一定是替她说什么了,不然姜全不会说这些话。
又听到姜全说:“我知道这次的项目对她来说风险很大,可‘富贵险中求’,若是这次项目她能成功拿下来,日后别说她能彻底在立恒集团站稳脚跟,让那些老家伙们心服口服,就是在整个行业内,她也会成为翘楚,谁见了她,不得上赶着巴结,谁敢小瞧了她?”
傅明惠的声音这时才传出来,“可是万一项目出了岔子,阿烟她就会输得一败涂地,到时候别说立恒集团再也容不下她,以后她在整个行业内都混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期期艾艾,充满了悲伤,“阿全,我明白你是想帮阿烟,但这次风险实在太大了,你再想想其他项目带着她一起做行不行?”
“你也知道她和楚总的关系,当年本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开始的,楚总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拿到项目?”
“难道你还想让当年的情形再上演一次吗?我们已经对不起阿烟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她。”
“妇人之仁。”姜全的声音蓦然提高了不少,简直痛心疾首一般。
“明惠,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个项目能做成,将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利益,将能给我带来多大的身份?以前楚总是给了咱们不少方便,可他从来没给过姜氏这么大的项目。”
“但这次不一样,如果有了这个项目,以后姜氏集团就没人敢欺负了,况且寒烟已经打算离开楚总了,她陪楚总睡了三年,就当是要一些补偿怎么了?”
“楚总家大业大,难不成还会在乎这么一点?哪怕是从手指缝里施舍一点出来,就够我们累死累活一整年的。”
傅明惠身体本就虚弱,她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刚想开口,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你看你,身体都这样了,还替她操心个什么劲儿?”姜全上前替傅明惠捶背。
他一边打量着傅明惠的神色,一边又说道:“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好歹跟我这一场,难道我就忍心看你过苦日子?”
“明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小晨,也算是为了寒烟,你帮我去劝劝她,行不行?”
这时傅寒烟才算彻底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姜全也知道这个项目风险很大,他担心傅寒烟会不答应,所以想让傅明惠去劝一劝傅寒烟,但傅明惠不肯,大概是一气之下住了院。
但这也没能让姜全改变主意。
所以大家都以为姜全是心疼妻子,特地来医院陪着生病的妻子,可大家却不知道,妻子是被他气病的,他来医院,也只是为了继续劝妻子同意他的提议。
就算傅明惠没有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但好歹夫妻一场,又一心一意对他,对他的儿子,可他的心里,却只有他自己。
他的身份地位,他的公司利益,他的儿子前程,都比姑姑的身体重要。
更别提她这个姑姑带回来的养女了,在姜全心里,她更是可以随时用来换取利益的牺牲品。
男人啊,都是这般凉薄的吗?
傅寒烟终究没能鼓起勇气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她甚至没有勇气去听接下来傅明惠会不会答应姜全,她只能慌乱的转身狼狈离开。
一直到出了住院部大厅的门坐进自己的车里,傅寒烟才感觉呼吸顺畅一些。
她趴在方向盘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
她忽然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活着就像一个笑话一样,悲伤又悲凉。
从小就被亲生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门口,长大后被同伴嫌弃,后来好不容易被傅明惠收养,她短暂的感受到了母亲一般的关爱,可三年前,她虽然是心甘情愿去跟着楚彧的,但说到底,其实是傅明惠为了丈夫,选择牺牲了她。
现在,她要再一次被牺牲,被舍弃了吗?
但,她还这么年轻,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
日子还长,她总有走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的。
三年前傅寒烟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她仍然需要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可心里的难过也是真的,却没办法和任何人诉说。
傅寒烟擦干眼泪,启动车子离开。
她先回公司神色如常的处理了工作,下班后独自一人开车去了酒吧。
找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坐下后,傅寒烟点了不少很烈的酒,又对服务生说:“再让调酒师给我调一杯很烈,但是不容易醉的酒。”
服务生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见傅寒烟一个女孩子,一来就点烈酒,便劝道:“女士,直接喝烈酒对身体不好,要不先给您上一份甜点或者小吃?再不然您点一份果盘吃点水果垫一垫胃?”
傅寒烟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喝酒。”
服务生也不好再劝,只得离开,不多时按着傅寒烟吩咐的,把酒水端上来,摆了一桌子。
傅寒烟靠在沙发里,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杯子,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不知道在喝了多少杯的时候,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傅寒烟抬头看过去,皱了皱眉,她脑子有些晕,这人瞧着有些印象,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了。
“有事?”她嗓音沙哑的问。
“寒烟?真的是你?我刚才远远瞧着,还以为看错了。”那人笑着打招呼,似乎不太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他又指了指摆了一桌子的酒,诧异的看着她问,“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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