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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从不后悔


宋予恩大婚,伯爵府装扮的异常喜庆。

管家许是担心宋予恩的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红绸喜缎比寻常婚礼多挂了不少。

甚至还专门请了舞狮的人在门口凑热闹。

就是这样的绚烂光景,也没压住宋予恩那一身耀眼夺目的红色。

夏日上午的日头照在宋予恩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喜服上的白色珍珠在阳光下就如会发光一般。

随着她走动,聘聘袅袅,珠光流动。

那身喜服并未量体裁衣,不过桑枝拿了件旧衣比着赶制,却是异常的合身。

沈藏之瞧着她一步步走进,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心头。

他总觉得这般场景曾在什么时间看到过。

透过大红色喜服的宋予恩,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她,也是穿着喜服,并非这一身。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沈藏之就觉得荒谬。

宋予恩是那人没错,但两人这是第一次成婚。

甩开那些念头,他瞧着宋予恩步步走近。

宋予恩心中亦不平静。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红色喜服,前世她踏着同样的路嫁给了沈藏之。

不同的是,前世沈藏之并未亲自迎亲,她一身狼狈出嫁,宾客寥寥。

今生伯爵府空前热闹,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还有吃流水席的百姓全部围在两旁。

随着她出来,热闹的议论声一并而至。

“大姑娘这身嫁衣真好看啊,衬得整个人玲珑有致。”

“嘶,我倒觉得这身衣裳乃锦上添花,宋大姑娘本来就生的好看。”

“谁说不是呢,以往的传言都是假的,你们瞧瞧上京城内哪个大户人家办婚宴还开流水席的?”

“要我说啊,这大姑娘心地善良,可不是传言那般不堪。”

“说起这个,方才我们去瞻仰太后娘娘赐下的百福图,竟然听到了天大的阴谋!”

“我也听到了,说伯爵府二太太贪墨大夫人的嫁妆,几人打着照顾大姑娘的旗号登门入室,却虐待大姑娘。”

“这些年我们都被蒙在鼓里,难怪昨儿大姑娘不顾伯爵府脸面非要闹到公堂,看来真是受委屈了。”

“可怜人啊,爹娘都在前线为国立功,她却留在上京被至亲欺负,不过现在好了,有定安侯在。”

“话说回来,今日定安侯的排场给的足,瞧他那苍白羸弱的脸色,已然是强撑着出面迎亲了。”

“还得是大姑娘好,定安侯才如此体面,唉,就是造化弄人,这定安侯瞧着实在是……”

都说旁观者清。

一点流言传出来,再加上宋予恩出嫁,说是来伯爵府照顾她的几位至亲不曾相送。

反倒是跟伯爵府无亲无故的杨夫人,以及安南侯夫人和李夫人,前后簇拥着她而来。

几人都红着眼,仿佛宋予恩是她们的亲闺女似的。

对比之下,高低立现。

众人立刻发现了这一场景,开始各种猜测。

宋予恩听在耳中,红盖头下的脸上,扬着别人看不到的笑意。

重生明明才第四天,却发生了数不清的变化,比前世的四年还要精彩。

她终于赶在宋明文一家之前,将舆论反转到对她有利的位置了。

从宋老太到宋明文再到曾绮梦都是一身腌臜,唯独宋如玉置身事外,没有搅合进这流言中来。

不过也快了。

前世宋如玉是怎么对她的,她会加倍奉还!

眼下重要的是父亲和母亲的事儿了。

已经过去两日,不知道沈藏之那边,有没有收到其他消息。

失踪的父亲是否有了音讯。

母亲会不会因为父亲的失踪,和前世一样心力交瘁,悲伤担忧过度而伤了身子?

想到这,她低声问搀着她手的杨夫人:“容姨母,定安侯是乘马车而来?”

杨夫人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点头道:“是,定安侯那身子骨,定是遭不住马匹颠簸的。”

“劳烦几位姨母带我去马车上吧。”宋予恩小声道。

右侧牵着她的安南侯夫人听到这话,犹豫劝道:“你们还没举行婚仪,同乘马车怕不合规矩。”

“看客众多,万一编排出什么,恐损你名声啊。”

“不要紧。”宋予恩状若哀伤:“侯爷为了给我体面,尚能亲自前来迎亲。”

“我担心他的身子,同乘马车方便照顾他,关于我的流言太多,不在乎多这一条。”

安南侯夫人还要再说,李夫人红着眼道:“罢了,小小规矩,僭越又能如何?”

“定安侯那情况,谁知道他还能跟予恩相处多久?”

这么一说,安南侯夫人也觉得规矩在生死面前不算什么。

几位夫人把蒙着头脸的宋予恩带到马车跟前。

杨夫人对着沈藏之行礼,轻声道:“侯爷,予恩是个命苦的孩子,我托大一次,还请侯爷对她好点儿。”

“杨夫人不必担忧。”沈藏之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带着病中的虚弱:“她既入我门,我必会竭尽全力相护。”

“好,多余的话我们不说。”安南侯夫人松开宋予恩的手:“祝你们琴瑟和鸣,相伴到老。”

将她完整送到马车旁,她们就不好再跟着了。

麦冬待几位夫人退开,小声提醒宋予恩:“大姑娘,花轿在后头,这是侯爷的马车。”

“我知道。”宋予恩低头打量着脚下,缓步上马车,边道:“我陪侯爷一起。”

“这……”麦冬刚要说于理不合。

话没说出来,沈藏之已经对着宋予恩伸出了手:“来。”

盖头下,宋予恩看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她没矫情,把手递上前。

如此热的天,他的手不知为何有些凉。

两两相握,一个温热一个冰冷。

沈藏之将她带到身侧坐好,两人距离很近,她今日用的香料带着微微的苦,却并不难闻。

清幽微苦的香味极为提神,沈藏之脑袋是前所未有的分明。

他握着她瓷白的手,心跳在不自觉中点点变快:“过了今日,你可就没后悔的余地了。”

“我不会后悔任何决定。”宋予恩的声音从盖头下飘出来,看不清表情。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这一世。

前世混混沌沌稀里糊涂瞻前顾后,既然重来,她果断了,就不会后悔所有的决定!

她的语气笃定,沈藏之愣了一瞬:“哪怕以后,你我之间会有各种不确定发生?”

“人生太长,每一步都是不确定。”宋予恩声音里染上了笑意:“每一次都后悔,我岂不是一直活的艰难?”

沈藏之微微挑眉,不知为何,他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沧桑。

宋予恩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情绪。

不过须臾,他跟着笑了:“也是,为不确定的事情担忧,的确费心费神。”

“那,就祝我们二人以后都不后悔吧!”

宋予恩没有回话,只是被他握住没有松开的手,微微用力回握。

说起来有几分诡异,两人之间分明只是交易,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般亲昵,她竟不排斥。

他更无抵触,也不曾松开。

马车并未遮挡严实,两人的一举一动,外边能看清楚。

只是因为距离原因,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而已。

宋如玉混在人群里死死盯着马车。

嫉妒和不甘在她心里缠绕发酵。

要是目光能化作实质,那马车内的两人早就是千疮百孔了!

凭什么,这宋予恩到底那点儿好,沈藏之都是个病的要死的人了,还对她如此温柔呵护!

都说定安侯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怎么对着宋予恩便如此亲昵温润?

忽然,一道灵光自脑中闪过。

宋如玉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们二人早就认识?!

不可能啊,宋予恩一直都在伯爵府呆着,娘和祖母万般打压,她断然没那个机会。

除了跟沈修益的相遇。

那不过是蓄谋已久的利用,宋如玉早跟沈修益两情相许,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内幕,还曾帮忙制造机会呢!

况且定安侯刚从前线回来不久,一直病着,也没外出。

宋如玉的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不明白倘若两人不认识,相处为何这般自然?

她不免想起此前,沈藏之夜晚来伯爵府给宋予恩撑腰。

怎么想怎么不对,怪异越发明显。

宋如玉直觉越发明显,她几乎可以认定了,这两人间必然有旁人不知道的牵扯!

这个念头一起,宋如玉顾不得其他,匆匆穿过人群从后门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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