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封无羁反应过来,采编团的人就跑的精光。
他擦了擦额头因为说谎和紧张而渗出来的薄汗,心底松了一口气,将茶钱结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很快他和梦纾的婚事便会登报公布,到时候祖父再怎么反对,也不会跑去出版社闹,毕竟他那个人最在意面子了。
封无羁想到这里,回药馆的脚步都轻松许多。
傍晚的夕阳已经隐没在了山后,天边散发清幽光辉的月牙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他伴着蝉鸣与蛙声回到有间药馆的后院,途经一处拐角时,却敏锐地察觉有一道迅猛的破空风声朝自己袭来。
“谁!”
封无羁面色警惕,动作敏捷地招架住突然袭来的硬拳,借势抓住对方的手臂,来了个猛猛的过肩摔。
清懿书院有体育课,教头都是萧壁城从军营那边调来的人,教授给学生们的都是极其实用先进的擒拿术。
来人显然没预料到封无羁的反应这么迅速,闷哼一声摔在地上。
封无羁这才看清对方的脸,惊声道:“元绍兄?”
李元绍紧绷着脸没说话,爬起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头。
这下换成封无羁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随后是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身上。
“好你个封无羁,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私下拐骗梦纾!难怪我之前嘱托你照顾梦纾的时候,你坐在旁边装傻不坑声!”
李元绍怒气冲冲地说着,将身下的人一顿胖揍。
“我告诉你,别以为李家长房落没了,我又被逐出李家,你在梦纾面前就可以摆架子了,要是让我知道封家待她不好,横竖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封无羁护着头闷不吭声,心里明白李元绍这是知道事情真相了。
不过听后面这句话,对方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索性李元绍也没下狠手,他以前在家里挨打惯了,到也不觉得有多疼,便不还手地挨了十来下。
李元绍一边胖揍封无羁,又放了几句狠话,方熄了怒火从他身上爬起来。
封无羁这才闷声开口道:“元绍兄,刚才是我没注意不小心动了手,你没有大碍吧?”
“哼,要你管!”
李元绍揉了揉自己打的发麻发木的手,冷冷地打量着封无羁,月下眸光复杂。
论容貌,这小子算得上出挑,倒也不辱没他生母当年的美人名号。
论出身,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不过如今得了家族看中,未来可期,算是勉强合格,可以继续观察考量。
论才学,虽然只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但能考上清懿书院的第二名,说明还不算太差,不会拖累后代智商。
论武学……刚才那个过肩摔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看在这小子后来没还手的份上,勉强可以不计较,再者有点功夫底子傍身,将来也能保护梦纾。
封无羁见他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忍不住沉声道:“元绍兄,你放心将梦纾交给我,若我对她不好,将来这条命你尽管拿去便是。”
李元绍这才收回了目光,冷着脸道:“哼,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把皱乱的衣服理好,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流鼻血了,回头梦纾问起来,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刚才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些窝火,那一拳打的重了一些,好在后面他都避开了脸。
封无羁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这才发现有点点湿凉。
他十分上道地回答,“若梦纾问起,我便说是不小心摔的。”
算这小子识相。
“这几个月来你帮过我良多,我心中感激不胜,但你也牢牢记住,我李元绍落魄只是一时,将来必会回到应有的高度!”
掷地有声地留下这句话,李元绍最后看了封无羁一眼,转身离去。
封无羁明白这话的意思,是在给李梦纾撑腰。
父兄与儿子是世间女子生存的倚仗,李梦纾的父亲是指望不上了,就剩李元绍一个嫡亲兄长能依靠。
他忍不住笑了笑,并未因李元绍的举动生气,心底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
心爱的姑娘能有这样一个肯护着她的兄长,他自然打心底为对方感到高兴。
封无羁真心实意地希望,李元绍将来能够一飞冲天,大展宏图。
他的仕途混的越好,李梦纾的底气就越足,将来嫁入封家那样复杂庞大的世家中,便能更轻松地站稳跟脚。
……
接下来的几日里,两家小辈便在药馆里照顾起了各自祖父。
李梦娥与李右相的关系早就闹僵了,从不带着小灯泡到他面前晃悠。
李右相跟封左相吵完架,便把怒火都发泄到了李梦纾身上,喋喋不休地骂骂咧咧。
李梦纾虽然一派淡定不痛不痒的模样,但架不住李元绍这个护妹狂魔考完试又没课上,成天在病房跟前与李右相吵架。
“梦纾的婚事用不着您老做主,反正爹娘也是个没主意的,我说这门婚事行就行!”
“你个臭小子,跟李家八竿子关系都打不着了,还过来凑什么热闹!”
“梦纾是我妹妹,我当然要为她做主,到是您老一把年纪了,还是多消停消停吧。瞧瞧您给指婚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要不是您当初非要跟张家联姻,长房会落得如今这般局面么,怪不得陛下让您在家养老思过呢!”
“孽障,孽障啊!”
李右相气的直翻白眼,想当初这个嫡长孙可是懂事又听话,常常能提他分忧解劳,如今却成天来给他添堵,生怕气不死他的样子。
封左相看着他这副憋屈恼火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啧啧,老李头啊老李头,这就是你以前常在我面前显摆的大孙子啊,果真是孝顺的很呢!”
封左相得意地阴阳怪气了几句,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当天中午封老爹下朝之后,就背着一根鸡毛掸子来负荆请罪,扑通一声跪在病房门外,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地劝说他与李右相重归于好,点头同意两个孩子的婚事。
封左相气得直跳脚,“少胡说八道,谁跟这老东西好过了!”
他跟李右相从来就没关系和睦过,是打心眼地痛恨并厌恶对方好不好。
“您老就别不好意思承认了,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您以前跟右相大人好得盖一床被子呢。”
封左相一呆,这才从儿子那里得知,新一期的民报上刊登了他和李右相的“基情往事”。
他夺过报纸,将主笔与封无羁的采访内容扫了一遍,当场脸都气绿了。
“孽障,孽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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