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顿时浑身发凉,拿着那两张银行卡如拿着两个烫手的山芋。
秦素也发现周少杰改道了,顿时喜出望外,两眼放光。
车里一时十分安静,车子似乎在真空中疾速前行。
江舟想阻拦周少杰,但她知道如果周少杰真要徇私枉法,她的阻拦和劝诫不但起不到悬崖勒马的作用,还会让周少杰恼羞成怒。
反正她的手机已经及时把秦素刚才说的话传给了鲁春秋和楚城。
楚城现在正在执行任务分身乏术,鲁春秋随时可以派兵遣将,让机场警力做好应急准备。
反正秦素今天铁定跑不了。
但是如果周少杰财迷心窍知法犯法,那他的下场将会和宋文典一样。
这不是江舟愿意看到的。
刑侦队就这么几个人,朝夕相处好几年,同生共死,情同手足。
宋文典和赵东晨先后出事,已经让人十分痛心,如果周少杰也踩了红线,那真是太让人难过和沮丧了。
可是,金钱的诱惑力有时让人难以抵挡。
何况周少杰确实很需要钱。
他也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上初二,小的是女儿,四岁。
两个孩子年龄差大都是政策放开了,小的这个算是意外收获。
近年物价持续增长,工资稳如泰山,几年都不带动的,怎么算计着花也总是入不敷出。
周少杰的爱人在法院工作,两人收入加起来说不上有多高,但也不算少,解决一家三口温饱合适,再加上小女儿就有些吃力。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周少杰不只一次抱怨小女儿入托费太高,大儿子辅导班上不起,每月还有房贷车贷,快成贫困户了。
沉重的经济压力下,周少杰对这两千万萌生贪念,不足为奇。
可惜法不容情。
非法所得就是罪证,一旦沾手,一经查实,无论缘由,必将受到法律的严厉惩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少杰犯糊涂。
江舟思来想去,还是委婉地提醒周少杰,“少杰,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周少杰还没说话,秦素就狠狠剜了江舟一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懂不懂?银行卡都在你手上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明确告诉你,这两张银行卡我会上交,这是赵东晨参与犯罪、窝藏赃款、知情不报的证据,我们不会拿一分钱!”
江舟一边呵责秦素,一边再次提醒周少杰。
“哼!你不要,周警官要!谁还跟钱有仇吗?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既想拿钱,又想装人。”
秦素完全不是刚才战战兢兢的模样,拖腔拉调地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你们帮我安全出国,我们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你们就心安理得地拿着这些钱过好日子吧。”
江舟懒得跟她磨牙,看向周少杰,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
“你刚才说你的护照放在机场储物柜里,几号箱柜,另外还有没有其他行李,放在寄存处?”
周少杰语气平淡地问秦素,态度好得像拉家常。
“67号柜。有两个行李箱,我提前准备好的。没有放在寄存处。机场贵宾接待室有我一个好姐妹,我把行李放在她那里寄存了,去了机场我可以直接联系她。”
秦素说完得寸进尺,“那个……周警官,你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吗?”
“可以,不过等到机场了再说。”
周少杰答应得很爽快,“你那个好姐妹叫什么?她会不会私自查看你的行李?”
“刘艳蕾。不会的,我行李箱有密码锁,她打不开。”
秦素不打自招。
“嗯。那可以。”
周少杰在后视镜里和江舟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你让她把我的手铐打开吧,我的胳膊都僵了。”
秦素又提要求。
“你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到了再说。”
周少杰温和地说。
“现在可以吗?我需要把脸上的妆整理一下,我这个样子进机场会惹人笑话的。”
秦素可怜巴巴地说。
“不可以。我现在正在驾驶,这条路禁止停车,钥匙在后备箱里。”
周少杰解释的合情合理。
秦素没再提要求,又得意地看了江舟一眼。
江舟好笑地摇摇头,她现在完全放心了。
周少杰不会犯错误。
如果他要贪这笔钱,不会详细问秦素把护照放在几号箱柜里,有没有行李,寄存地哪儿。
这分明是问给她听的,而且他刚才用眼神示意她,让她立刻发信息向鲁春秋汇报。
只是她现在没必要发信息了,鲁春秋应该已经行动了。
江舟看周少杰还在抽空盯着后视镜看她,就冲他点了下头。
周少杰心领神会,到了前面路口,绿灯亮起,扭动方向盘掉头往回走。
“哎?你怎么掉头了?”秦素急了,“继续往前走啊,再过三个路口就到机场了。”
“天气不错,带你出来兜兜风,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坐车看风景了,赶紧抓紧时间好好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吧,等进去了,再想看就看不到了。”
周少杰说,“我这是看在和赵东晨同事一场的份儿上,给你的特殊照顾。我只能帮到这个份上了,其他的你就别惦记了。”
江舟哑然失笑,同时庆幸万分。
还好周少杰经得起考验。
“你、你什么意思啊?你耍我?”
秦素气疯了,“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你刚才说要送我去机场……你诈我?我、我的护照和行李箱……”
“是的,你的护照需要拿回来,是你畏罪潜逃的证据,你虽然是被迫的,但你知法犯法,而且对作案手段及作案后的去向有全面规划,主观犯罪意识非常强烈,如果你的行李里再藏有非法所得,那你的刑罚恐怕轻不了多少。”
周少杰一边开车,一边清楚告诉她。
“你、你们就是两个傻子加骗子!”
秦素破口大骂,“你们把我抓起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两个穷逼,我把钱都送到你们眼前了,你们都不知道捡,难惨你们一个个活得跟狗似的穷!”
“是啊,我们是不富有,可是我们不会被判刑,不会和孩子生离死别,不会让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再说你有这么多钱,你有命花吗?”
周少杰轻描淡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秦素哑口无言。
江舟钦佩地看着周少杰,心里别样舒坦安稳。
犯错的总是少数人,大多数同事是坚守信念和勇担重责的。
随即,江舟脑际灵光一闪,此前有些解不开的疙瘩迎刃而解。
“秦素,我怀疑你之前的供词真假参半。你说你当天晚上给赵东晨注射时以为他去约会,其实是你授意赵东晨利用职务之便救助邱杰,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理由指使赵东晨知法犯法,但赵东晨药效发作恰当其时,估计对自己的行为后果丧失了根本的判断力。”
江舟转头盯着她的眼睛,“也就是说,你从赵东晨嘴里套出邱杰被秘密逮捕,把消息泄露给了邵祥春,然后在邵祥春的强烈要求下,你又说服赵东晨帮助邱杰潜逃。”
“呵,都被你猜对了。江舟,你怎么不死呢?”
秦素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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