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立即给鹿溪打电话。
电话就摆在茶几上。
来电显示就两个字:宝宝。
这是鹿溪对沈京墨独有的昵称。
此刻的她蜷缩在沙发里,身上穿着浴袍,头发上戴着干发帽,这个天气还没到开空调取暖的时候,但窗户又是开着的,深秋的冷风吹拂着窗帘扫过她单薄的身子,她又冷又怕。
这段时间她跟凉白拜师学艺,忙的都没时间跟沈京墨联系。
今晚听到敲门声,她还以为是沈京墨来了。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裴度那张惨白到能把人给吓死的脸。
并且他二话不说直接把她逼到了沙发里追问着沈京墨的下落,鹿溪还没搞清楚状况,门就被陆寻给关了。
现在电话响了,鹿溪怯怯的看着裴度:
“裴裴总,我能不能先接个电话。”
“让她来见我。”
其实裴度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只是他满身的怒气,加上自带的气场,让鹿溪不敢轻举妄动。
她拿了手机,哆哆嗦嗦接通后,听到沈京墨焦急的问:
“溪溪,你没事吧?”
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关心,鹿溪脑海里突然冒出一部大戏来,情急之下脱口喊道:
“小墨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你家裴度他现在跟个疯子似的,他私闯民宅你赶紧报警,让警察来把他带走。”
“溪溪。”
沈京墨吓一跳。
但她还想说什么,鹿溪突然把电话给挂了,手机一关机,硬气十足的回怼裴度:
“我家小墨她不想见你肯定有她的理由,不要以为你是裴氏集团的总裁我就怕你,姓裴的,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是不赶紧从我家离开的话,一会警察来了看你怎么解释。”
“现在这里是我家了。”
裴度把手机往桌上一放,上面显示的是他和陆寻的聊天记录。
鹿溪爬过来一看,忍不住破口大骂:
“姓裴的,难怪我家小墨想跟你分手,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有本事把整个南城都买下来。”
“除了这房子,你所在的婚庆公司我也买下来了。”
“你有钱,你了不起,大不了我辞职呗。”
“还有凉白已经签在了裴氏集团名下。”
“呵呵,暴发户。”
鹿溪冷哼。
裴度坐在沙发里双手抱胸闭上双眼,“只要我打声招呼,不止南城,你在国内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再从事你喜欢的美妆行业,甚至是任何行业。”
“你威胁我?”
鹿溪也认识他七年了,一直觉得他这人温润如玉的,不仅上进心强,脾气好,情绪也稳定,关键是既有钱还长得帅,没想到这家伙翻脸无情的时候竟然是这样一副无耻至极的模样。
裴度懒得睁开眼:
“你一个小女生我威胁你做什么?”
“那你对我赶尽杀绝!”
“我只是想让小墨知道,她不来见我的话,后果很严重,不过她应该不缺钱,养你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裴度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他太了解沈京墨了。
就像沈京墨很了解他一样。
从沈园大门走出来,沈京墨看着坐在车上的贺十延深叹口气,她走过去,“我有急事要回南城,赤鸢是我的好姐妹,你先带她去找我妈妈。”
贺十延难以置信:
“南城有什么事什么人比你去见你妈妈更重要?我以为就算世人都觉得沈澜衣不过昙花一现,但她在你心中无论何时都会排第一,你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命。”
“裴度把我的小姐妹给关在家里了,你不是也希望我见到妈妈之前能跟裴度划清界限吗?我不管裴沥洲做过什么,但至少裴度是无辜的,我不想他牵扯进来,更不希望因为我个人的感情问题连累我的朋友。”
沈京墨实话实说。
贺十延半信半疑:
“裴度不混黑道,他不会对你的小姐妹怎么样,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回去见他,真的只是想跟他划清界限?”
“难道你觉得在我已经知道裴沥洲囚禁我妈妈十几年的情况下,我还能跟裴度恩爱缠绵共度一生?”
“我觉得你能,父母恩怨不是你跟裴度分手决裂的原因。”
贺十延只有在面对和沈澜衣有关的事情上才会失去理智,其余时候他都足够冷静清醒,所以沈京墨瞒不过他。
他趁机放话: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真实且能让我信服的理由,那我就自己去找澜衣,并且从此以后你休想再找到你的妈妈。”
这一刻,沈京墨突然理解了面对千古难题时的男人们。
她别无他法,只能咬牙说道:
“我之所以把妈妈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你,就是因为你足够疯狂,小舅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勉强找到我妈妈还活着的消息,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他慢慢去找妈妈的下落,谢谢你,没让我失望。”
记得之前在看一部男主身中剧毒的电视剧时,弹幕上的观众一直调侃说如果反派早知道男主的真实身份,那世上仅此一株能解毒的花早就开的遍地都是了。
“我不喜欢听不喜欢的人说废话。”贺十延丝毫不给面子,“我要的是真实且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我快死了,胃癌,晚期。”
沈京墨很平静的说出自己的病情。
贺十延虽然诧异,却并没有太过震惊,哪怕她是沈澜衣的女儿,她死不死的他并不是很在乎。
反倒是一旁的赤鸢人都吓傻了:
“你瞎说什么,什么胃癌晚期,你不是怀孕了吗?”
“你见过谁家孕妇孕吐时吐血的?”沈京墨笑着反问赤鸢。
赤鸢心都凉了半截:
“你没骗我?”
“咱们老祖宗常说要避谶,我也怕死,不会无缘无故的诅咒自己。”
“我要出国去找三爷,三爷认识的人多,他肯定能找到这方面的专家来救你。”赤鸢转身要走。
沈京墨拉住她:
“赤鸢,我会接受治疗的,等我找到妈妈,找出当年害我林沈两家的真凶后,但不是现在,我不想每天躺在医院里,化疗,手术,等死。”
“有病就得先治啊!”
赤鸢向来自诩冷漠,此刻已经潸然泪下。
沈京墨回头看着贺十延:
“如果不是体检出癌症,现在的我已经跟裴度结婚了,要不是快死了,就算裴沥洲是二十多年前的始作俑者,是囚禁我妈妈十八年的坏人,我也不会因此葬送我自己的爱情,我爱裴度胜过一切,相信他爱我也是如此,我们可以跨越一切阻碍,上一辈的恩怨可以用一生去弥补和治愈,唯独面对死亡,我无能为力。”
贺十延看出她眼神里的坚定,想说点什么,却唯有一声叹息过后,把目光望向赤鸢: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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