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真扫兴。
一回北城就见到冤大头。
沈京墨转身就走,贺十延下了车,拦住她,再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沈小姐很少来北城,不如让我来尽尽地主之谊?”
“我们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沈京墨看了一眼手表。
从酒店到M·J的总部要四十分钟的路程,来回就是八十分钟。
裴度要是知道M·J集团没有谭宗成坐镇,想必他坐不了几分钟就会走,时间太有限了。
贺十延像是看穿了她:
“就凭昨天晚上咱俩有过一面之缘的交情,我觉得我有义务带沈小姐到处逛逛,顺便给沈小姐讲一下我们北城的历史。”
这货跟狗皮膏药似的,一时半会怕是甩不掉。
沈京墨叹口气,一屁股坐进去:
“洗耳恭听。”
她也想听听北城的历史在他这个地道的北城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她在国外出生,也在国外长大,回国这几年也很少回北城,所以对北城的历史知之甚少。
但贺十延却径直带她去了废弃了二十多年的沈园。
车子停在沈园门外,贺十延给她开车门:
“说起北城的历史,就不能少了北城的传奇,沈家。”
沈京墨疑惑的看着他,这家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她往这儿带,难道是他在怀疑她的身份?
“一座城的历史和一个普通的家族相挂钩,贺三少的观点很独特。”
沈京墨仰头看着铁锈斑斑的沈园牌匾,历史的厚重感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她能想象到沈家最风光无限时的盛景,这座古典宅院荒废二十几年,但属于它的恢弘大气却丝毫不减。
贺十延和她并排而战:
“我来过沈园,当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所以我和你一样,没有见过沈园的辉煌,但它荒废后我经常来,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美的钥匙来,钥匙蹭亮,想必他的确是经常来,门锁开过的位置也没有锈迹。
推开沈园门,落入沈京墨眼中的,却不是她所幻想的那般苍凉。
深秋的沈园反而繁华锦簇。
满园秋菊开的正艳。
“这”
沈京墨往里走了几步,她简直不敢相信,从外面看凄凉无比的沈园,里面却是这样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贺十延眉眼一弯,沈京墨这才发觉,除去名利场上浮光的色彩,这个男人有一双清澈的眸子,笑起来宛如春风。
“父亲去世前把沈园的钥匙交到了我手中,他叮嘱我一定要打理好沈园,等待着沈园真正的主人归来,沈老爷子在世时最喜欢菊花,你猜这满园的菊花是谁种的?”
沈京墨只觉得眼眶湿润。
她怔怔道:
“沈家都破败二十多年了,这些菊花还能是谁种的?没想到贺三少种花也这么在行。”
贺十延笑了:
“我种花只讲究四个字,花各有命,所以我养的花通常活不了多久,但沈园的菊花却存活了三十年之久。”
“三十年之久?难道这菊花是沈爷爷种的?”
沈京墨眼里闪过惊诧,她嘴瓢,差点把沈爷爷喊成了爷爷。
贺十延摇头:
“错了,你想不到吧,这满园的菊花,都是那个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沈老夫人为沈老爷子种的,菊花是多年生的宿根植物,是寿命非常长的花卉,一般的菊花养护能活三五年时间,精心照料的话,能活十年之久,像沈园的菊花能活三十多年的,我第一次见,但据说菊花最长能活八十年。”
“为什么沈奶奶要在沈园种满菊花?因为爷爷喜欢?”
沈京墨抚摸着这些菊花,虽然它们每年开了又谢,可她却在花瓣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温暖。
贺十延站在一旁,轻声说:
“国人一提到菊花,总觉得它是丧事之花,用来祭祀,悼念,与死亡有关,但其实菊花是一种受西方文化影响,被彻底污名化的中国名花,实际上菊花开在农历九月,古人认为它凌霜傲雪不惧严寒,恰好赶上中国传统节日重阳节,所以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
“自古文人墨客都喜欢咏菊,沈老夫人种菊花时,她断定沈老爷子必定喜欢,事实也正是如此,沈老爷子临终前所作之画,大多跟菊花有关,但这些画都藏在沈园中,是留给沈家后代的念想和财富。”
沈家后代。
真正的主人。
贺十延的话无一不在暗示什么。
沈京墨故作疑惑:
“贺三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喊声小舅舅我就告诉你。”贺十延又开始打趣了。
沈京墨呵呵一声:
“不说拉倒。”
昨晚让他占便宜是因为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无端的口舌之争上。
现在她调头就走,贺十延急忙拦住:
“这个季节的北城,除了那些千篇一律的景点外,最大的看点就在这个沈园,你看满园菊花开的,那叫一个盛世太平,姑娘家哪有不喜欢鲜花的,我猜沈小姐肯定喜欢,就自作主张带沈小姐来了这儿。”
“但我生在国外,长在国外,从小受西方文化熏陶长大,在我的认知里,菊花就是祭奠之花,贺三少这么莽撞带我来此,我觉得有被冒犯到。”
沈京墨故作恼怒。
但实际上她虽然生在国外长在国外,却在妈妈和陆妈妈的影响下,西方文化对她的影响甚少。
可在这种敌友不明的情况下,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她只能假装生气,然后转身离开。
贺十延追上来,在门口把她拉住:
“沈园还有一个世人不知道的绝佳景点,走,我带你去看看。”
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沈京墨往里走,穿过假山和凉亭,在沈园的后院种着一片竹林,竹林里隐隐感觉有间竹屋。
沈京墨挣扎着:
“贺十延,你放手,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她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本来想去打探一下林家的墓园,好去祭奠一下自己的父亲。
但贺十延却拉着她越走越偏,这地方只怕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她。
就在她好不容易挣脱了贺十延的钳制后,贺十延松了口气,说,“我们到了。”
他伸手一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间竹屋的左侧,赫然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
“无尽澜衣。”
林无尽。
沈澜衣。
沈京墨错愕片刻,声音颤抖着问: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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