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沈京墨不由得冷笑一声。
她搬了把椅子放在陆景明面前,然后坐下,“为什么要这么做?揭穿某一件事实真相的办法有很多,你却偏偏选了最铤而走险的一种,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今晚的所作所为,你亲生母亲差点死在陆景和手上。”
“差点而已,这不是还没死吗?”
陆景明漠然的好像受伤的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一样。
沈京墨恼了,压低分贝,“但她毁容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和沈小姐算是扯平了。”
陆景明眼里藏着笑。
这不像是一个儿子在听到母亲遭遇时该有的表情。
沈京墨十分诧异:
“扯平?你什么意思?”
“我救了沈小姐一命,沈小姐又救了我母亲一样,你我之间难道不算是扯平?”
陆景明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沈京墨不明白,“你说你救了我一命?”
难道不是他策划了这一切吗?
让她置身于险境,逼裴度出手相救,再借机让裴度受点伤,他一定会被转去裴家自己的医院,给他治疗的也一定会是自己人,裴度会顺理成章的知道,他的体检报告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没病。
没有所谓的胃癌。
更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晚期。
他健健康康的被人给算计了。
到那时他一定会调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就会查到沈京墨在他的体检报告上做手脚的事。
真相揭穿后的裴度会怎么做?
沈京墨无法预料。
陆景明笑着点头,“我以为沈小姐是来谢我的,现在看来,沈小姐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陆景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京墨受不了他这种泰山崩于前却无动于衷的架势,仿佛他才是主宰这一切的神,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很不好。
“我说过了,我想让沈小姐离开小景,回到裴度身边去,但沈小姐明确拒绝了我的请求。”
“所以你就命人绑架了我?”
“不全对。”陆景明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过是恰巧听到我母亲找人想要绑架你一事,又看到裴度这么深情的守在我陆家门口,便想着既然沈小姐不知道裴度对你有多深情,不如借此机会,既为你解困,又帮你试一试裴度的真心,果真,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沈小姐,除非你知道自己与裴度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否则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弃一个惜你如命的男人。”
“他很爱你,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
陆景明的话里,有陈述,也有试探。
沈京墨更加迷茫了,他连裴度的病历是假的都知道,那他没理由不知道她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除非自己仅仅只是他想利用的一枚棋子,并不在他耗费人力物力去调查的范围之中。
“既然你承认绑架我一事,就算我顾及裴度打算息事宁人,以小景的行事风格,他不会放过你的。”
沈京墨恐吓着。
陆景明笑出声来:
“小景他所求不过一个你罢了,他是极端了些,疯狂了点,但他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但凡他知道真相,他就知道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又何来不放过我一说。”
“再说了,他已经惩处了我母亲,就不会再来惩处我了。”
他给人一种既然你打了我母亲,可就不能再打我了的喜感。
但仔细想想,他派去的人只是不小心划伤了她而已,在发生车祸的关键时候,他的人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她。
他还真是个手起刀落却不沾半点血腥的刽子手。
沈京墨憋促着一口气,感觉胸口沉闷不已,她紧握着拳头看着眼前这个足不出户却运筹千里的男人,咬牙问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
陆景明毫不隐晦:
“我想知道,裴度疯起来,会不会比我家小景更出格,我更想知道,比起我半身不遂的瘫在轮椅上,他四肢健全却被最爱的女人背叛,到底哪种打击更为沉重,更让人痛不欲生。”
“疯子!你们陆家的人都是疯子!”
沈京墨愤然起身:
“陆景明,我永远不会和你这种精于算计的小人合作,你也只配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做一个坐拥江山却寸步难行的活寡人!”
已经走出阳台的沈京墨被深夜的冷风一吹,她又转身大步跨过来,抄起陆景明书桌上的钢笔,走过去俯身弯腰,用钢笔抵住他的咽喉,狠狠道:
“你想控制我利用我甚至是伤害我,我都可以忍,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裴度和小景起半点不该有的歹念,我豁出命去,也要先终结了你。”
钢笔刺进他的血肉,明明吃痛,陆景明却没有躲闪,连眉头都不曾皱起半分,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很平静的说:
“沈小姐,你也是个疯子。”
能从饥荒穷困脏病横生的活死人堆里杀出一条生路来的人,又岂是柔弱等闲之辈。
沈京墨拔出钢笔: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大少爷好生掂量,我反正烂命一条。”
扔掉笔,沈京墨扬长而去。
留下陆景明摸了摸咽喉处的伤口,饶有趣味的眯起眼,“对待敌人杀伐决断,果真是无爱亦无惧,小野猫下手还挺狠!”
回到卧室躺好的沈京墨,没察觉到和陆景明的对峙过于激烈,导致脖子上缠着的纱布再次被染红。
陆景和端着两碗紫菜汤蛋卷面进来,见此情形着急要喊医生,沈京墨抓住他的手,“我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你杀人了,我一着急就扭到了脖子,撕裂了伤口。”
陆景和一听,满脸愧疚的看着沈京墨: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哇,好香啊。”
沈京墨转移话题。
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吃着这一碗热腾腾的紫菜汤蛋卷面,埋头吃着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筷子,再看向对方时,彼此眼里都有了泪花。
七年了。
回国七年。
他们已经太久没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过一顿饭了。
这么大一碗蛋卷面,沈京墨连汤都喝了,她没有半点反胃的感觉,甚至觉得还能再吃点餐后水果。
这突然变好的食欲,让她有种自己身体健康的错觉。
吃饱开始犯困,沈京墨打了个哈欠,看到楼下站着秦淮,似乎正在打电话,陆景和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小景,我好困,要先睡了。”
“好,你安心睡,我就在隔壁书房,别害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嗯。”
沈京墨上了床,陆景和掖好被子,走出去之前还熄了灯,轻轻关上房门,就连走路都尽可能的把声音放缓,来到楼梯口才急匆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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