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哪是自投罗网,对裴度来说,她这就是投怀送抱。
沈京墨想起昨天下班时在办公室门口遇到傅副总,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卡点下班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同事说群里有消息。
沈京墨苦笑:
“无妨,反正我上午也没来上班。”
下午公司没什么事交给她做,她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擦着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后,她心血来潮想写封遗书。
写给谁呢?
裴度吗?
沈京墨坐在他的办公椅上,铺开A4纸,拿起他最喜欢的那支钢笔,上面刻着时间,是七年前他过生日时沈京墨送的。
落笔第一句写的是亲爱的前男友。
看着前这个字,沈京墨自顾自的叹了口气,继续写:
你一定不知道,给你写这封信之前,我已经无聊的把你办公室的桌椅板凳都擦过好几遍了,闲来无事想着给你留几句,坐在你经常办公的椅子上,用这张你写了七年字的笔。
信很长。
想说的话太多。
沈京墨写了一下午,洋洋洒洒七页纸,写不尽她这七年来对裴度的爱意。
下班时间一到,见沈京墨还没走,同事来提醒她下班了,她才仓促的收了个尾。
信的最后写着:
都说先逝的人会轮回转世,所以你一定要活的久一点,久一点,再久一点,活到寿终正寝,这样我才不用急急忙忙慌慌张张随随便便的布置我们下一世的家,我才能淡淡定定从从容容认认真真的做好所有的准备。
我们下辈子见。
落款。
前女友。
写好的信纸叠好放进一个文件袋里,摆在办公室里那一面超大的书柜墙上,和其余文件一起摆放着。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或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写过这样的一封遗书。
沈京墨放好后,看到桌上的手机响起。
是裴度打来的。
他那边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裴度的声音慵懒无比:
“我不在南城,你竟然还主动留下来加班,怎么?是想让我免了你上午矿工的惩罚?”
“裴总,你想多了,我就是单纯的在你办公室里偷懒睡觉错过了卡点下班的时间而已,我现在立刻马上拎包滚蛋,加班是不可能加的,一分钟的班都不可能加的。”
沈京墨麻溜的撤了。
中午三爷明明说好会来接她下班的,但沈京墨却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三爷的影子。
于是给赤鸢打电话,赤鸢说她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
沈京墨大吃一惊:
“三爷这就走了?”
赤鸢嗯了一声:
“他看完你的检查结果后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然后让黑鹰帮他定了去墨西的机票,他的人已经在墨西把贺十延给拦截了。”
“看来我的检查结果不妙啊。”
沈京墨打趣说道。
不然以三爷的性格,但凡她还有得救,三爷不可能转身就走。
除非她已经到了专家会诊时觉得没必要在抢救的程度了,三爷才会抓紧一切时间在她最后这段有限的生命里,帮她达成所有的心愿。
赤鸢红了眼:
“反正三爷什么都没说,哎呀,你别想多了。”
“三爷是不是让专家团也都撤了?”沈京墨问。
赤鸢很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哈,三爷是我养父,他眉毛一动我就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不过既然三爷都这么帮我,那我也不能闲着了。”
沈京墨本来想去裴家园路的,裴瑾给她发过信息了,说他妈妈选了两套衣服,想让沈京墨过去一趟。
但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先去找了江为止。
不出意外,江为止在他家里坐着喝闷酒。
但凡遇到不如意的事,他都会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闷酒,沈京墨用密码开门进去,走到江为止身边,盘腿坐在地上。
江为止伸手来拉她:
“别坐地上,地上凉。”
“小舅,你说地府是不是会更凉?”沈京墨看着他,“我不能当温室里的花朵啊,万一地府更凉的话,我这小身板到了下面怕是难以适应。”
“你瞎说什么,你死不了,你会长命百岁的。”江为止怒吼着。
沈京墨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小舅你别咒我行不?人世间就是地府的第十八层地狱,你让我长命百岁,这诅咒太恶毒了。”
沈京墨把空酒瓶就捡起来放在一旁。
江为止抬头:
“你下午见过你养父了?”
“没有,他走了,大概是觉得我没救了吧,小舅,你跟我说句实话,我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还能坚持多久?”
面对沈京墨这么直白的问题,江为止选择了沉默。
不管她如何追问,江为止只顾着喝闷酒。
不得已,她从江为止家出来又去了一趟南城医院,拿到自己的检查结果去找值班医生询问时,值班医生都吓了一跳。
“你身体都这样了还不赶紧住院治疗?”
沈京墨堆起笑脸看着医生:
“这样了是哪样?我还能活多久?”
“小姑娘,你还年轻,要对自己有信心,积极配合治疗。”医生没有正面回答。
沈京墨换了个问题:
“那我还能喝酒撸串吗?”
“你这小姑娘!身体都这样了你还喝酒撸串。”医生说完又叹口气,“算了,只要你吃得下,想吃什么尽管去吃吧。”
医生这话一出,沈京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一个胃癌晚期的患者,按医嘱应该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才对,现在医生让她想吃啥吃啥,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沈京墨笑呵呵的道了谢,精神抖擞的从值班医生面前离开。
医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沈京墨从医院出来,漫无目的的在南城街上晃荡,冷风吹的她胃疼,她蹲在路旁缓了很久很久。
直到赤鸢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沈京墨才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路牌说,“迎风路,前面就是落雨桥,过了桥再往前应该就到裴家园路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赤鸢松了口气:
“你没在裴家园路就好,我以为你在裴瑾家,我刚看到裴沥洲的车,真怕你们会撞上。”
裴沥洲回裴家园路了。
沈京墨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超级大胆的想法,她猛的站起身来,冷风抓住机会呼呼的往她宽大的衣服里灌,冷的她感觉胃里凉飕飕的。
她停顿了几秒后,问赤鸢:
“你绑架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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