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与六皇子殿下总共见了一次,还是当日他在朝会上请命去北境长城,所以并无私交。”
廷尉李斯见到始皇帝嘴角的那一抹笑容,躬身回应道。
始皇帝倒是纳闷了:“你们并无私交,却为何几次三番的公然维护他?要知道这朝堂上可是有不少人对宇儿的印象并不好啊。”
李斯神色肃穆道:“而今,长城之外有八部蛮夷虎视眈眈,时有军民伤亡,战祸只在顷刻之间!长城之内,九国貌合神离,暗中较量屡屡不绝,天下局势错综复杂!微臣对六皇子殿下的做法并不认同,但在这种情况下,我大秦也只有他能顶住八部蛮夷的压力并且能屡建奇功,故而只要六皇子殿下不造反,微臣就会一直维护他,直到天下太平!而到了那时,六皇子殿下的是非功过,也自然有陛下来定夺!”
“嗯。”
始皇帝闻言,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亮芒。
“并且这并不是臣个人的看法,朝廷中一批忠心老臣皆是如此,只要六皇子殿下能护得住大秦百姓,守得住北境长城,那么其他事情都可以容忍!况且六皇子殿下虽然做法极端了一些,但根据微臣调查,他杀的那些人的确是十恶不赦,早就该死!”
李斯说到此处,眼眸中划过一抹敬佩,感叹道:“六皇子殿下曾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他做到了!”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好!好!好!”
始皇帝听到这句诗,顷刻间便被其中蕴含的护土安邦的赤子情怀所感动,眼底深处的欣慰愈发的浓郁了几分。
片刻,始皇帝向李斯问道:“以你之见,应当对宇儿赐予怎样的奖赏?”
“这……以臣微末的见识,最应当给与六皇子殿下的并不是物质的奖励,而是荣誉与独当一面的权利,让他在北境长城可以不受羁绊,放手拼搏!”
李斯思量过后,如是对始皇帝建议道。
“独当一面的权力……”
始皇帝闻言眼睛微眯,这个权力,比天大啊……
……
“姐姐,六皇子殿下在北境为国而战,这件事情妹妹能够理解他……”
紫竹宫,紫竹林,茶桌旁。
刘贵妃伸手抹了眼角的一滴泪珠,声音柔和的向秦宇的母亲蓉贵妃说道。
她们方才说起了秦宇在虎牢关斩了刘贵妃的侄子刘病已的事情,蓉贵妃担心刘贵妃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记恨秦宇,也担心她现在怀着身孕,动怒而动了胎气,于是特意想要解释清楚。
刘贵妃非常的通情达理,之前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就没有恨过秦宇。
她擦干了眼泪道:“蓉姐姐,咱们都是当娘的人,孩子都去了北境长城。之前我儿子在北境长城战死,现在秦宇又去了,咱们与蛮夷的仇今生今世化不开了,秦宇抓到资敌叛国的人将其斩杀,也是理所应当!我只恨做出这样事情的人,竟然是我侄子!”
“妹妹切莫伤心过度,如今你有了身孕,这便是上天最好的赏赐。在宫中安心把孩子养好,看着他健康的长大,比什么都强。陛下近些日子给了不少的赏赐,留在我这里没什么用,待会儿让人送到你宫里面使用,对自己好一些。”
蓉贵妃拉着刘贵妃的手,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很是心疼。
她很能理解刘贵妃的心情,儿行千里母担忧,自从秦宇去了北境长城,蓉贵妃经常在半夜惊醒,然后便是彻夜难眠……
“多谢姐姐……”
刘贵妃并没有推辞,眼眶中又划过两行清泪,呢喃道:“之前我儿去北境长城,陛下也给了很多赏赐,只是……呜呜呜……”
说到伤心处,刘贵妃掩面哭泣,蓉贵妃心中也时刻担忧秦宇,伤感起来也与她一起抹着眼泪。
足有两个时辰之后,刘贵妃才从紫竹宫中走出,经过一番哭泣倾诉之后,她的心情比之前好多了。
“孩儿,期望你能健康长大,今后再也别去北境长城了……”
刘贵妃坐在轿子上,时不时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眸中满是慈爱,如今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全出生,健康成长。
快要到自己寝宫门前时,刘贵妃远远的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眸中的慈爱瞬间消失,面色有些发冷的向太监们说道:“先不回去了,再去蓉姐姐那里坐坐。”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淮阴侯刘国章却是远远的见到了刘贵妃的銮驾,急忙小跑着到了旁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兄长在这里等你许久了,你去哪里了?”
“你来干什么?”
刘贵妃自从听说自己侄子通敌之后,就对这个哥哥也失望了,把自己儿子战死的一部分因果算在了刘国章的头上,所以现在很不待见他。
刘国章察觉出了态度冷暖,叹气道:“妹子,兄长站了许久,到你宫里面喝口水都不成吗?”
刘贵妃冷冷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妹子,看来你是误会兄长了,你我兄妹何时离心离德到这般地步了!”
刘国章叹了口气,神色悲戚的说道:“咱们爹妈死的早,兄长早年随着陛下征战,命悬一线,对你的关心少了,你误会了兄长,兄长也不怪你!”
说着话,刘国章神色低落的转头离开,叹息道:“亲人一个个离去,我这一生征战,究竟是为何?”
听到他的这几句话,刘贵妃心中一颤,态度柔和许多:“兄长,到宫里面喝口茶再走吧。”
兄妹两人到了寝宫中各自坐定,刘国章忽然捂住胸口,神色痛苦。
刘贵妃见状神色一紧,连忙问道:“兄长,你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只是天气不好旧伤隐隐发痛罢了。”
刘国章苦涩的笑了一声,但面色已经惨白,手掌颤抖的从袖口中取出一瓶药膏,然后将胸口的衣服扒开开始涂药。
他这么一掀开衣服,刘贵妃竟见到了其身体上狰狞的几道伤疤,显然是受过重伤!
刘国章感慨的说道:“昔年随陛下征战,这些伤势都是蛮夷们留下的,数次我都以为要战死在乱军之中了……”
刘贵妃耳根子浅,听不得这些煽情的话,眼眶中又是布满了泪水,声音颤抖的询问道:“兄长,咱们与蛮夷有血海深仇,你却为何……为何要资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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