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何要当反贼？当今陛下自登基以来对百姓们多加体恤，他把那些贪官们剥皮填草，你们不是不知道！”
一处乡野之间，身披盔甲、威武不凡的数千明军骑兵将几百个衣衫褴褛的义军围在中央，明国大将军常遇春目光冷漠，捭阖之间杀气蒸腾，愤怒的看着不远处的这群义军。
他冷笑道：“人心不古啊，陛下已经对你们这么好了，你们却还要造反，难道真的就没有良心吗？！”
“那只是你认为的道理！”
人群中，一个身材消瘦的青年鼓起勇气站了出来，紧张的向常遇春大喊！
“竟敢跟大将军如此说话，大胆！”
这青年一开口，一个明军将领立即呵斥！
“那你造反又有什么道理？”
常遇春摆了摆手，说道：“你临死之前，本将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好，那我今天就畅快说了！”
青年也是豁出去了，愤愤不平道：“当今皇帝当了皇帝之后，确实是杀了不少的贪官污吏，确实是经常为百姓们做好事，这些事情我们也都知道！”
常遇春喝问道：“那你们还要造反？！”
“当然要造反！”
青年继续大吼：“可他还做了些什么？他把自己的儿子们都分封成王爷，在封地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强抢民女，把百姓们当做是猪马牛羊随意欺负，官员们连管都不管，这些事情难道皇帝就不知道吗？！”
“皇帝当然知道，但是他偏袒自己的儿子！他一边高喊着爱民如子，一边纵容自己的那么多儿子欺负百姓，而那些王爷们的恶行，远远超过以前的贪官污吏，因为没人能管得了他们，他们可以无法无天！”
有一个青年站了出来，瘦弱的身躯都在因为愤怒而颤抖，但他还是要说：“当初皇帝是因为全家被贪官污吏们欺负致死才造反，可他又如何知道，他的儿子们又欺负死了多少人家？！”
“我们就是要造反，就是要造反！”
数百个义军们都怒了，他们或多或少或是见过和听说过诸位王爷们的罪行，早已经对朝廷不抱希望！
一个年纪稍大的义军汉子冷笑道：“我们可能推翻不了狗皇帝，但总有人能推翻他，到时候就算他有几万个儿子，也统统要杀光！”
“大胆！放肆！”
明军将士们听到这番话，神情中都划过几分慌乱，连忙大声呵斥！
而常遇春却是沉默了，握着剑的手像是凝固了一般，久久没有举动。
这些反贼们说的话，其实他也知道不少，那些分封出去的王爷们在封地的确是胡作非为，朝廷中有官员弹劾过，不久之后那弹劾的官员被满门抄斩，虽然罪行和弹劾无关，但总让人忍不住联想。
明国京都中有一群便装官差，整日巡逻，专门探听是否有人来举报分封诸王，一旦发现，便会隐秘处理。
“唉！”
良久之后，常遇春悲叹一声，眼眸中竟已经浮现出了泪光。
身为大将军，常遇春比百姓们知道更多的实情，只不过他一直以自己是个军人，只管上马杀敌来麻痹自己。
如今这遮羞布被掀开，常遇春心中也不好受！
屠龙者终成恶龙，甚至远甚于恶龙！
“哈哈哈，我们的话说完了，你们要杀便杀吧！”
义军汉子们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都感觉通透了不少，早已经无惧死亡！
然而，常遇春却是叹了口气：“你们走吧！”
“大将军，不能……”
边上一群明军将士们闻言都连忙阻止，但却被常遇春一个眼神震慑的不敢说话了。
义军汉子们也都神情一愣：“你不杀我们？”
“今日风大，不宜杀生。”
……
“你就算不杀我们，我们还是要造反的！”
义军汉子们明白常遇春这是有意要放他们一马，眼眸中虽然有几分感激，但却不会因此而放弃了自己的主张！
常遇春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就真的这么想造反？！”
“我们活了一辈子，直到造反以后才感觉自己像是个人，一个挺直了腰杆子的人！我们要当人，不要当狗！”
义军们说话间，挺直了身子：“人就算死了也还是人，狗就算活着也还是狗！”
“嗯，你们走吧。”
常遇春点了点头，他在这些义军身上，竟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一样的宁折不弯。
“常大将军，你是个好人，但你跟错了人！”
义军们临走之前对着常遇春拜了一拜，然后转身飞速离开，不敢在这里久留。
“大将军，此事我们该如何交代啊？”
眼睁睁的看着数百个反贼离开，明军的一众将士们都是头皮发麻，他们不敢忤逆常遇春，但也需要向上面交代。
常遇春声音平淡：“这些反贼，你们能记的住吗？”
“啊？他们似乎都一个样子，我们记不住……”
明军将领们闻言一愣，想要回想一下刚刚那些人的样貌，发现能想起的竟然都只是一些破衣烂衫，对他们的样貌竟毫无印象！
常遇春叹息道：“是啊，他们这样的人，有谁会真正的认真看他们一眼呢？连记都记不住的人，杀了亦或是放走，有什么区别呢？”
“大将军说的是，我们就说已经将他们全都杀了。”
这些将领们都是常遇春的老部下了，闻言之后很快便明悟过来，皆是朗声大笑。
他们想要用自己的笑声带动着常遇春也笑起来，但发现常遇春愈发的沉默，所以他们自己也不笑了。
事实上，自从开始平叛以来，常遇春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一个将领无奈的抽动马鞭：“当年在草原和蛮夷作战，我们追亡逐北，连匈奴都能抗衡，刀尖上舔血也能肆意大笑，如今这是怎么了？！”
“那些人活着，但却是活不了多久了，下次再见我还是要杀他们，幸好我没有记住他们的样子，不然有可能心软。”
常遇春没有来由的叹了口气，随后勒转马头准备离开。
然而，一个蒙面人却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常遇春的身边，此时正牵着他的战马，轻笑道：“大将军，能否对饮一杯？”
常遇春瞳孔骤然一缩，浑身惊悚，竟有人在悄无声息之间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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