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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还有,”晋王冷冷地对周燕回道,“你硬要感动自己,说喜欢本王,那随便你。”

灯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黄的柔和的光芒,却没有让他冷硬的眉眼舒展分毫。

他说:“……但是不要打着喜欢本王的旗号,去做任何伤害或者恶心王妃的事情。”

周燕回原本已经觉得自己心如死灰,但是听晋王如此不留颜面的话,还是低头泪如雨下。

晋王憎恶她的眼泪,原本她以为,那只是因为自己呈现出来的性别使然。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他的喜欢,无关性别。

同样,他的冷漠疏离,同样无关性别。

怜香惜玉这个词,根本不存在于晋王的概念之中。

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喜欢他。

她仅有的欢喜,系于他身上。

晋王所做的一切事情,所说的每句话,哪怕是射向她的箭,她都觉得,他是那般伟岸男人。

“周燕回。”晋王连名带姓地喊她,目光终于落在她面上。

周燕回泪眼模糊地看向他,以为他终于心软,能给自己一些温柔。

然而并没有。

晋王说:“本王一直以为,你是男人。你在夏国,力挽狂澜,顶住了重重压力,本王都知道。知道你是女子之后,心中对你多有敬佩。”

“但是这是,本王对强者的赞赏。”

“不要给自己丢脸。你应该继续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在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面前丢尽颜面。”

“今晚的事情,本王就当没发生过。”

“你没脑子的样子,真的让人看不起。”

“谢谢你帮本王;日后需要,本王必竭心尽力帮你一次。”

“我们之间,可以谈合作,可以做对手,但是不可能谈感情。”

“你身为一国太子,就该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

“承担不起,早点卸任去找男人嫁了,相夫教子。”

“占了位置,又哭哭唧唧,想做没脑子的女人,只能让人看不起。”

“本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他极少会说这么多话,但是今日,他一来不想给唐竹筠日后添麻烦,二来也确实欣赏周燕回这么多年的努力。

强者慕强,别人都希望女子柔弱,但是晋王偏偏喜欢拎得清,果断坚韧,独当一面的女子。

一字一句,像锋利无比的尖刀,把周燕回的心,刻划得鲜血淋漓。

她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靠着身后冰凉的墙面才能堪堪站稳。

她自诩喜欢晋王,实际上却并不了解他。

他的话那么伤人,她却丝毫也恨不起来。

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

身为一个女太子,她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斩断情丝,至少在大局未定之前,不该如此冲动行事。

一遇晋王误终身?

不,这个男人一语点破,给她泼了一盆冰水,也让她终于冷静下来。

晋王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周燕回看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捂住嘴,靠着墙慢慢滑倒在地,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

她在哭自己可笑。

原本她以为他们是一路人,曲高和寡,只有彼此才能了解对方,值得对方去爱。

结果所有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象而已。

周燕回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走这一趟?

如果再不见,她是不是一直还可以心怀幻想?

——不是他不喜欢她,只是他不知道她是女人而已。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宗衡从大殿里出来,随从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属下刚才见到晋王和夏国太子去一旁说话了,但是没敢近前。”

哦?

宗衡摆摆手示意人下去。

刚才他就注意到了,周燕回一直在给晋王“暗送秋波”。

难道,周燕回喜欢男人?

不得不说,因为周燕回的身高以及多年伪装经验,一般人真不会往女扮男装方向想。

宗衡思索片刻,往随从指的方向缓步而去。

走了一会儿,他和周燕回撞了个正着。

周燕回想大哭一场,可是连这个机会她都没有。

虽然这一趟是冲动,是为了救晋王;但是现在,来都来了,总要为夏国,为自己谋些利益。

她擦干净眼泪,平息片刻决定回来,结果遇到了宗衡。

宗衡何等狡猾?看着周燕回发红的眼睛,他假装没注意到,上前和周燕回寒暄。

周燕回对宗衡没什么好印象。

不是因为宗衡的腿,而是她知道,宗衡是太子的小舅子。

这一点,就足够划清立场。

——她和晋王,不谈感情也要谈合作,合作伙伴的敌人,自然也是她的敌人。

“太子殿下,”宗衡微笑着道,“不知道有什么,是我能帮上您的。”

周燕回微微昂头,露出矜贵骄傲的姿态,“你能帮上我什么,该问自己,而不是我。”

现在是他主动上来套近乎的。

“看起来,太子殿下想要和晋王合作,奈何晋王不识抬举?”

“是又如何?”周燕回不动声色地道。

“晋王能给您的,我朝太子殿下也能给您;晋王给不了您的,太子殿下还能给。”

周燕回想起太子大腹便便的样子,不由反胃。

“不必了。”周燕回故意道,“我没什么兴趣。”

“现在说没兴趣,有点早。多个朋友多条路,今日不方便,改日我请殿下喝酒,请殿下赏光。”宗衡不疾不徐地道。

“好。”周燕回答应,蓝色眼眸骄傲而坚毅,哪里还有分毫刚才在晋王面前的狼狈模样?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狼狈的,只有爱。

把爱深埋心底,埋成一座死火山,她就再没有软肋。

而晋王,回到大殿,看着觥筹交错,很是不耐烦。

他自己坐在那里,让人把酒换成茶水,握着茶杯慢慢抿着茶,思绪却飞到了爪哇岛。

唐竹筠现在在府里做什么?

一会儿回去,该不该问问她过去的事情?

她到底是心有疑虑,不敢提起,还是彻底把出身这件事情给忘了?

不过晋王也不勉强,只是担心她,家里还有事。

别的不说,就他自己这些糟心事,不就是明证吗?

他希望别有一日,唐竹筠的家人——当然不是唐家,也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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