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吃着饭,无声的咀嚼,气氛稍稍有些不自在。
纯良很有眼力见的快速吃完饭,放下筷子就说去办理出院手续,起身就闪了。
屋里人一空,爸爸也不吃了,“你姑把录音给我听了,我知道,是你奶奶自己选择的勒脖子,不是因为你……”
“别说了爸。”
我扯着唇角笑笑,“我想把这事儿忘了,您一说,我就能想起奶奶当时的样子,会很难受。”
爸爸略显无措的吐出口气,“栩栩,爸爸那天是气急了,并不是真的怪你,而是……我怕你奶奶走不好,这些年,咱家做什么都不顺,连种的玉米都比人少收三成,人一穷啊,磨得脾性就变了,爸特别恨,又不知道去恨谁,你说恨那个邪师吧,爸都没见过他,脑子里都出不来这个形象,最后爸只能去恨自己,恨自己没保护好你,才把日子过成今天这副模样……”
他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擦了擦眼,“你奶走之前啊,就念叨着几个孙辈儿,你哥出不来,大丽我又联系不上,对你,我更不敢告诉,我怕,怕再有个一二,你说咱家……”
我筷子上还夹着菜,手停在半空,缠绕着的,是层层叠叠的无力感。
“栩栩,你别怪爸爸。”
深吸了一口气,爸爸看向我,“爸知道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只是你奶奶那么一走,我真的承受不住,栩栩,爸快七十岁了,如果可以的话,爸也想试试你奶那个办法,只要能把那个邪师弄死,让我们老梁家重新振作起来,不要像现在这样,人穷志短啊,我给你奶挑骨灰盒都得看便宜的……”
他哭了,捂住自己的脸,很难面对我的样子,“栩栩,爸对不起你,你有什么错,你已经够懂事了,是老天爷不公啊,我真的没办法了,哪怕让我梁大友没钱,但是能让我继续炒菜,一家人能热热闹闹的生活在一起也好啊,现在家不像家,日子不像日子,每一天都要怕,栩栩,爸窝囊啊,爸还把气出在你身上,爸浑蛋啊!!”
啪嗒~
筷子上夹着的菜掉下来。
我木着眼,睫毛微微一颤,眼泪就滚了出来。
稍稍别脸,我望了望窗外,内唇咬的微疼,默了几秒,我伸手拍了拍爸爸的小臂,“爸,您别哭了,我没怪你,一点都没怪你。”
爸爸放下手,泪眼浑浊的看我,“栩栩,真的不怪爸爸?”
我点点头,拿过他的手,摩挲着那些厚厚的硬茧,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爸,我知道咱们家面对了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特别内疚,可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你放宽心,我长大了,现在已经出山了,咱们家的担子我会扛起来,你和妈妈三姑照顾好身体,给我些时间,我会把一切都拿回来。”
貌似一直生活在泥沼里,总也爬不出去,家人想要替我开辟出一条出路,奈何也一同被拉入沉底,如今爸爸给了我一巴掌,倒间接让我轻松一些。
并不是我拥有了病态的心理,感觉爸爸打完我事情就和我无关了,而是我认为家人需要个渠道去发泄,他们的憋屈不比我少,我爸快七十的人,由意气风发变得苍老落魄,走路一瘸一拐,连最爱的炒勺都碰不了,他背后不定流了多少泪,我被打的当下会觉得委屈,回过味儿来,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们呢。
“拿回来?”
爸爸颤着眼,“栩栩,你怎么拿?你现在的本事够对付过那个邪师吗?如果能对付过他,为什么你奶奶还得勒死自己拽那个女鬼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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