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
我有点懵,“爸爸可以继续做厨子啊,为啥要回家种地?”
爸爸是跟我那么说过,种地也能吃饭,但那只是话赶话的情绪表达嘛。
从他十几岁开始,就没种过地了吧。
大姐抿唇,憋了几秒,眼泪簌簌的涌出,对着我的眼,她深吸口气,“栩栩,我不瞒你,咱爸……没味觉了,炒不了菜了。”
我睁大眼,“什么?爸爸他……”
“没事。”
大姐攥住我的手,生怕我情绪激动给妈妈吵醒,她压低音儿,“爸爸住院后就发现吃东西没味儿,上火上的吧,本来打算给你做几道爱吃的菜带过来,但是爸爸炒不出来以前的味儿了,他……他做不成厨子了……”
我定在那,手背被大姐的泪花砸着,细微的啪嗒音儿,却像是一颗颗温热的钉子,将我本该被生活折磨到麻木的心脏再次刺的鲜血淋淋,所以,今晚才是大姐和三姑下厨,美名其曰让我吃吃家乡味,我还以为是爸爸腿脚不好,拄拐炒菜不方便……
牙齿轻颤,我绷着脊背,浑身冰凉。
今天本来该是我失去命格后最开心的一晚。
我终于得偿所愿。
意外收获却是再一次见识了身为阴人的威力。
什么上火?
就是妨害!
我他玛的怎么还不死啊!
闭上眼,难以想象爸爸引以为傲一辈子的职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栩栩。”
大姐惊慌失措的搂住我,“你别难过,医生给咱爸看过,都说这味觉消失的奇怪,不是什么病症带的,有机会恢复,咱爸挺乐观,其实他可以去后厨做切墩改刀,但是我觉得对腿不好,三姑也说,农村地广,种地挺好,现在年轻人都去城市打工,农民的政策很好,每一年的收入足够糊口,在农村啊,消费还低,能自给自足,不用愁生活,栩栩,你别哭,咱爸就怕你跟着上火……”
我点头,不停地擦泪,说再多的对不起,磕再多的头,也表达不了我的愧疚!
对不起的人太多。
要磕的头也磕不完。
深吸了口气,我右手死死的握拳,指尖恨不得戳破掌心,“大姐,等我,等我长大了,爸爸一定会恢复的,我还要把栩福轩买回来,在临海市重新开业,大张旗鼓,热热闹闹,你记住我说的话,今天失去的东西,他日,我必定全部拿回来。”
那晚大姐和我聊了很多,也是为了让我能尽快平复心情。
她唯恐爸爸回来后发现我有异常,回头好去怪罪她。
说起来,大姐的存在感一直很低,无论她婚前还是婚后,一直都少言寡语。
父母安排她做什么,她去做什么,什么事情好像都没自己的主意。
你硬要去问她,大姐就会说,你看着办吧,我都行。
好听点讲呢,大姐是内向老实,胆小怕事,难听点说,就是窝囊。
在我看来,大姐是很传统的那种女性,她把自我的需求降到很低。
凡事会先为别人考量,最最后才是自己。
打小她就特怕给家里人找麻烦,生病了永远都不说,自己扛,你问她她还不承认,发烧了还去河边洗衣服,最后烧迷糊昏厥了,才被家里人发现,送到医院就直接抢救,也是她命大,脑子没烧出问题,但是留下了病根儿,身体底子就变得很差,一变天换季她就得感冒咳嗽流鼻涕。
成年后她终于有了一点点爱好,现在想想没啥,那时候却是父母很不喜的,就是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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