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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再忍忍,快到了


“热,痒。”苏禾靠在裴琰的怀里,难受地扭了扭腰。

她身上很香。

是一种甜腻的,让闻的人也会跟着燥热起来的香气。

“百日糜,随时随地会发作,甚至闻到的男子也会跟着一起情难自抑。”白简站在马前,眉头紧皱,冷声道:“想来此人是恨毒了苏姑娘,要置苏姑娘于死地。”

“你再说一次,什么药?”裴琰俊脸冷沉,握着缰绳的手掌狠狠握紧。他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幕后之人,把他碎尸万段。

“百日糜,无药可解。”白简摇头。

“百日糜……”裴琰脸色更难看了,一身骇人的戾气骤然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百日糜是前朝最后那位昏庸残暴的皇帝为了惩罚宫人而炼出来的药,只因过于恶毒,后来皇帝自己也不让人用了。前朝覆灭之后,这药便没了踪迹。

直到二十年前,他的父亲中了百日糜。那时他年幼,不知那药是何物,只窥到父亲在痛苦之中用刀狠狠划破身体,任鲜血奔涌。在追查父亲死因时,他找到了父亲留下的手书,详细记录了发作时的症状。其中痛楚,是日日累积,直到最后折磨得不成人形。

若非这百日糜,他父亲也不至于最后毫无还手之力,被十数把钢刀穿透身体。

死无全尸!

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尚且抵抗不了,何况是苏禾?

皇权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绝不给对手留活路,不仅要让对手死,还要让对手名声尽毁,背尽天下骂名。

当年裴父不愿意家人被他的声名所累,所以才选择赴死。

想不到事隔多年,这种天下至毒的药竟然被人用在了苏禾的身上。

低眸看向怀里的小人儿,她的额头撞破了,渗着鲜红血丝,嘴角也被撕开了一道小口子,血珠子在唇角挂着,足见那畜生给她灌药时用了多大的力道。原本白皙脸颊也肿了,有好几枚掐过的青紫指印……

每一处伤,都让裴琰愤怒如烈火灼身。

恨不能现在撕碎下药之人!

苏禾现在已经快虚脱了,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胳膊,小声央求道:“我要回荷园,不能回长公主府,会被人看到……”

“嗯,动静确实会大一点。”白简沉吟一下,低声道:“不如去马场吧,那里空旷,晚上也无外人。”

裴琰拉起披风,重新把苏禾裹进怀里,带她上马,往马场疾驰而去。

“别急啊,我这里有药可稍事缓解……”白简的手刚从怀里摸出来,那马已经跑得没了影。他赶紧牵了自己的马出来,朝着裴琰追去。

裴琰的马是追风驹,日行千里,纵如疾风。

白简追了没一会,便失去了裴琰的影子。到了马场,他这才知道,裴琰并未来此。

月光之下。

一条通往广泉寺的山路上,马蹄声骤然响起。马蹄踏在碎石上,声声如急雨。

如墨般的夜色深处,隐隐可见广泉寺白色佛塔。裴琰揽紧苏禾软如春棉的腰身,哑声道:“再忍忍,快到了。”

苏禾身上的汗沾到他的身上,香腻的气味已经缠了他一路,他再好的定力也到了弦将绷断的边缘。

眼前出现了一道潺潺山溪,他抖了一下缰绳,马儿高高纵起,直接从溪上跃了过去。

啪嗒一声,落于溪水彼岸。

再往前,便绕过了广泉寺,到了山中一处寒泉口。

这口泉已有数百年历史,在前朝覆灭时,僧人为了护住皇帝最小的皇孙,把小皇孙藏于泉中。后来却小皇孙被身边的人出卖,百名僧人连同小皇孙一起被诛杀于寒泉之畔。

自此事后,这口寒泉便显有人涉足。

裴琰找嫣嫣时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意外发现这口寒泉竟有奇特的功效,不管多燥热的天气,只要到了寒泉,那燥热之气便会一扫而空。

料想,这寒泉之水对苏禾身上的燥热之气,也应当有些作用。

“下马。”他跳下马,把苏禾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苏禾已经没了神智,她大睁着茫然的双眸,那眸中全是泪珠在闪动。

她快被折磨得疯了。

裙下,已然是一片凉意。

“小郡王……”她攥紧了裴琰的袖子,脑子里只记得齐钰闯进来的那一瞬间,她想让齐钰去叫裴琰。

除了裴琰,谁也不配碰到她。

“你叫谁?”裴琰被这三个字给气到了。

他实心诚意地对她,她的嘴里怎么敢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一阵山风吹来,凉意入骨。

苏禾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往水声响起的地方走去。只是可惜她腿软,刚迈出一步就栽倒下去了。扑通一声,她直接掉进了寒泉之中。

“小心点。”裴琰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捞了起来。

小夹袄被水浸透了,沉得让她支不起身子。

一件一件,除去衣衫,直到最后剩下素色的旧肚兜。这是从荷园穿过去的,哪怕如今她有钱了,依然很节俭,每个铜板都好好收着,记在她的账本上。

她身上这件肚兜,哪怕是公主府的婢女都瞧不上,而她却总是认真浆洗干净,继续穿着。

裴琰有时候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的不安是刻进骨子里的,她不肯让自己堕入奢华,怕有一日失去,受不了这落差。

她以前过得太苦了,用尽了力气自救,想往平坦的地方走,想吃一碗饱饭,想睡一晚安稳觉。裴琰是她的意外,若无裴琰,她或者今日就在东市上摆了小摊,一枚一枚铜板地攒钱,再把那旧院落一点点地修补好,给自己筑一个小巢。

可如今她富贵了,却并没有安稳。一步登天,对于无权无势无父母依靠的小姑娘来说,就是灾难。太多人想把她推下深渊了!

“是我的错,没有护住你。”裴琰看着痛苦难耐、伸着手找他要安慰的苏禾,心脏钝痛至极,就像有一块生锈的铁器在胸腔里又狠又慢地剐着。

“裴琰……”苏禾唤了一声,伸着无力的小手去抱裴琰,“裴琰……”

“我在。”裴琰连忙接住她的手,哑声道:“不怕,乖,我在。”

“裴琰是猪。”苏禾趴在他怀里,抽泣着骂道。

嗯,是猪是狗,唯独不是她喜欢的人……

“我哪里不好,眼睛睁大点,看着我,我以后都做好。”裴琰捏着她的小脸,抬起了她无力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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