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用听皇帝这意思,特殊待遇不是只对自己,便也放了心,起身后退到了一边不再发表意见。
其余大臣闻言,这想法对自己有好处,自然也不会出言反对。
哦,有一个!
管着国库的郑三俊不乐意了,一年致仕这么多大臣,每个都从国库支“养老金”,迟早得把国库的银子花完。
陛下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眼下虽然比从前好了不好,但天灾人祸尚未平,还有一个建奴在关外虎视眈眈的,造船、造火器,如今又多了一笔蒸汽提水机的费用,谁知道后头陛下还有什么新奇的想法,等着从国库支银子。
这么个用法,就算有两个、三个国库,也是不够的啊!
“陛下三思,如此,只怕国库难支啊!”郑三俊顶着诸人不满的眼光开口道。
朱由检很高兴郑三俊能出来反对,自然,他也早料到郑三俊会反对。
他提出退休金这个事,主要的目的不是“给”,而是“收”!
“郑卿说得也有道理,”朱由检眉头微皱,看向众人道:“朝廷的钱用处太多,一时倒也真调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朱由检说完,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诸人略带失望的神色,继续道:“不过,朕倒是真想按照唐、宋时的规制,在诸位卿致仕后,保障卿们的养老生活啊!”
宋朝时,对于致仕后的官员,朝廷是给予在任时一半的俸禄作为退休金。
不过话说回来,宋时商业繁茂,国家就算每年给辽金数目庞大的岁币,也能从边关贸易中数倍得赚回来,民间和朝廷俱是不差钱的。
当下可没法比!
再说了,陛下选了这么多法科进士为御史,今后科举,看来也仍会这么做,想要从旁门左道中赚银子,怕是更难了。
可若只靠朝廷的俸禄,当真存不下银子来,等致仕后,可怎么办?
虽然陛下给涨了俸禄,但是...真不够啊!
是以,当他们听闻可以有退休金之后,心中是欢喜的,却不想因为郑三俊一句话,成了一场空欢喜!
“朕也知道你们的难处,这样吧...”朱由检看向诸人,说道:“你们都想想有什么法子,又可以不耗费国库的银子,又能在卿们致仕后可以支取退休金的,但凡有合适的主意,朕必有重赏!”
不耗费国库的银子,却能在致仕后领钱,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
不用国库的银子,难道银子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陛下是什么奇思妙想?
朱由检说完这些话,也不管他们一脸莫名,笑着说了声散朝,便神清气爽得出了皇极殿。
大臣们各自离开,回了千步廊科房做事,几个阁臣也皱着眉头回了内阁之中,除了生病的蔡国用。
“你说陛下是何意?致仕银子?还不能用国库的银子,这该从何处找银子?”倪元璐沉沉叹了一声,率先开口道。
倪元璐掌管吏部,对于大明官员的数量心中有数,就算这致仕银按照品级来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郑三俊端着茶盏沉思,继而“嘶”了一声,开口道:“你们说,陛下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但不好说,就等着咱们来说啊!”
这种事,陛下也不是没做过,可若真是如此,好歹也给点提示,陛下的想法,他们可从来没有猜准过啊!
“不从国库取...”范复粹喃喃片刻,还是想不出什么来,揉了揉额头道:“实在不行,就直接去同陛下讨个主意罢!”
“可是,”蒋德璟苦笑一声,“这显得咱们太过无用了些!”
“再好好想想,”范复粹饮了一口茶水,“还早!”
大臣们各自回去思考皇帝留下的问题,之后几日,关于退休金的折子便通过内阁递上了朱由检的御案。
这些人的想法还真是离奇的统一,银子不从国库支,就想着从民间取。
民间找谁?
那就只有商贾了!
开玩笑,商贾辛辛苦苦凭本事挣钱,又交足了税银,遇到天灾人祸的还要无偿捐银,怎么如今还得给朝廷官员养老啊,这算是什么道理!
朱由检哼笑着摇头批了“驳回”,命司礼监送回内阁去,又传话说“再想”!
“我就知道这想法行不通!”郑三俊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啊?”倪元璐这几日,喊了几个算房的,来帮着算一算若真给退休金,每年国库得支出多少才合适。
这一算可吓了一跳,若是就按照蔡国用这个标准来给,一年也得有几万两白银!
而且逐年递增,五六年后就要十几万,十年后若这些致仕的还活着,再加上新致仕的,怕是要有一百万两白银啊!
“罢了罢了,进宫,请示陛下吧!”范复粹叹了一声,心中委实觉得自己无能,身为首辅却无法为陛下分忧,是不是也该致仕,将位子让给年轻人来。
朱由检听说阁臣求见的时候,便知晓了他们的目的。
“怎么?有主意了?”朱由检看着殿内站着的几人问道。
“臣等惭愧!”几人异口同声,脸上俱是有着愧疚之色。
朱由检不在意得摆了摆手,“朕说的那些,的确是为难了你们。”
“臣特此来请示陛下,还请陛下拿个主意!”范复粹说道。
“传范景文!”朱由检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们的疑问,而是命人去将如今的户部侍郎,管理着大明中央银行的范景文给找了来。
范景文因为江南成立支行的事,最近颇是忙碌,一散了朝就钻在户部衙门,直到天黑才踏着星光回府。
昨夜,他就是回了府,也还在自己书房待了大半宿,想着南北银行该如何配合调度的问题。
朱由检看着形容憔悴的范景文,心中甚是担忧他的身体,可别蔡国用才刚致仕,自己这班子又倒下去一个。
“诸卿啊,勤政是好事,但到底身体要紧,身体跨了,谁来帮朕处理这么多事,往后万不可如此,下了衙就该好好歇着,可明白?”
面对皇帝发自内心的关怀,殿中众人俱是感恩不已,躬身应是。
“陛下,诏臣来,可是为了江南分行之事?”范景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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