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左五营逃入八公山中,就算知道他们确切所在,可山中追捕本就不易,况且...还请陛下三思!”
左良玉的消息传来后,兵部尚书卢象升请求面圣,开口就说了自己疑虑。
朱由检却是听到了他“况且”二字,见他面露犹豫,不由问道:“况且什么?”
卢象升默了默,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这些话。
“卢卿,但说无妨!”朱由检开口道。
“是,陛下,”卢象升肃容道:“去年清剿流贼,左良玉便消极待战,卢玄檄在襄阳时刻留意着左良玉的动向,却发现,早在半年前,他便将自己儿子左梦庚从书院唤回,遂即不知去向。”
卢玄檄留在襄阳,掌管着卢象升的天雄军,常延龄和邓世杰凭着功绩,也在天雄军中站稳了脚跟。
左良玉这番行为,卢象升本就觉得蹊跷,故早让卢玄檄留意,左梦庚的不知所踪,让卢象升更是心中不安。
朱由检明白了卢象升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左良玉会拥兵自重,甚至造反么!
这有什么奇怪?
历史上的左良玉可不就是这样的人!
“朕之前处置了祖宽,左良玉行为比之祖宽,只有更甚,朕迟早是要将他正法,以儆效尤,只是没想到,朕还没行动,他倒是先有了动作。”
朱由检嗤笑一声,看向卢象升道:“既然左良玉知道革左五营的动向,那就让他去,不过,流贼大事不能掉以轻心,朕这次定要将他们全部剿灭,卢卿带着天雄军一起去!”
再说了,自己早就在左良玉身边安插了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臣遵旨!”卢象升当即领命,“只要臣的天雄军在,定不能叫他和流贼勾结!”
“不,”朱由检却摇头道:“朕还怕他和流贼不勾结呢!”
“陛下的意思是......”卢象升瞪大眼睛,不知道皇帝又打了什么主意。
朱由检狡黠一笑,卢象升感觉又回到了算计建奴围困在济南城的那一日,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剧烈得跳了起来,浑身热血沸腾,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皇帝,看他要定何计策。
二人在殿中说了一个多时辰,将计划定下,朱由检又道:“八公山下,白杆军还在,你可以同他们一起执行,但李自成部,不可将详情告知,可明白了?”
“是,臣遵旨!”卢象升说道。
......
八公山,如今革左五营的所有头领都坐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反朝廷大事。
除了这几人之外,左良玉之子左梦庚也有个座位,一身锦袍的他和草寇们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光有粮草,还是不够,”坐在上首的革里眼贺一龙开口道:“这点投诚,委实看不出左大将军的诚意啊!”
左金王贺锦,一向站在贺一龙一边,听了这话也点头附和,“就是,不过就是点粮草,你爹算盘也打得忒响了,就这样想让咱们相信你爹造反,也太小瞧咱们了!”
左梦庚闻言忍不住气笑了,他指了指自己,起身道:“我可在你们营里,还有什么比左良玉的儿子更有诚意的吗?”
“那不同,”贺锦道:“你老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就算是,你老子想要再生几个儿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这哪里算诚意?”
左梦庚捏了捏拳头,忍着怒意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贺锦说道:“山下不是有官兵么?你爹手下这么多人,总能将他们给赶走吧!”
“那不行,”左梦庚忙道:“我爹要是和白杆军以及李自成动手,必定是两败俱伤!”
他们倒是打得好主意,倒时候谁能坐收渔翁之利,不言而喻了吧!
“那这样,”贺一龙想了片刻说道:“咱们也做个君子协定,你爹只要攻打白杆军和李自成部,只要半个时辰,我们就出兵,协助你爹,如何?”
左梦庚在心中嗤笑一声,一些流贼罢了,居然还自称君子,要同自己定什么君子协定?
况且,这份协定可看不出他们的诚意来,届时爹动手了,他们反悔了又该如何?
左梦庚将自己疑问说出,贺锦却说只能这么干,要不相信他们,此事就算了!
商议一时陷入了僵局之中,一直没有说话的蔺养成咳了一声,见诸人都看向他,这才看向贺一龙说道:“我这里倒是得了一个消息,朝廷不日就要发兵,举全国之力想要剿了咱们,举国之力......”蔺养成摇了摇头,“就算咱们有了左良玉的兵马,怕也是敌不过朝廷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希尧当即怒瞪过去,“你是要投降了朝廷不成?如今仗还没打呢,你就要投降,是不是太怂了?”
“蔺养成,你哪儿来的消息?”贺一龙却是抓住了重点,他们一直待在这里,所有的消息也都是山下军队如何了,哪里会收到其他地方的消息?
“怕不是和朝廷勾连了吧!”刘希尧冷声道。
“你胡说什么!”蔺养成猛得一拍桌子,起身指着刘希尧大怒道:“我看你才是和朝廷勾结,左良玉到底是真心投诚尚未知晓,你就同左梦庚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哼,我可看见好几次了,你们半夜偷偷摸摸见面谈话,是不是算计咱们革左五营呢!”
蔺养成猝不及防倒打一耙,让刘希尧怒上心头,一整个眼睛红得要喷火一样,站起身指着蔺养成的鼻子大喝道:“我要是算计革左五营,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都是兄弟,坐下好好说!”贺一龙看够了戏,挥手让他们坐下,遂即叹了一声,朝左梦庚笑着道:“你也看到了,咱们不是不能合作,但也要彼此信任才行,可眼下...唉,咱们再想想...再想想!”
“好,在下已是来了这么多日子,也不在乎多等一日两日的,不过在下还是得劝贺大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左梦庚冷笑一声,说完朝着众人拱了拱手,甩袖大步离去。
“岂有此理,毛还没长齐呢,指手画脚给谁看!”蔺养成不满道。
刘希尧眸光闪烁,什么话也没说,捏着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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