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首先得重开市舶司,确定出海港口,”吕大器缓缓道:“之后,便是船引发放,对于有资格的商行发放凭证,制定可贸易之货品,拟订税率...”
朱由检听着吕大器的话不住点头,他想的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就是具体落实,还得再详细一些。
“吕卿说得很对,市舶司,朕便交给你,今日回去之后,你便将适才说的这些,拟一个详细的章程上来,对了,除了这些,还有路线,沿途护卫,也要考虑进去!”朱由检朝吕大器说道。
“陛下说什么?让臣...臣来做这事?”吕大器当即又站了起来,他以为陛下只是征询大家的意见,而自己又是第一个重提开海禁之人,却不想陛下让自己来做这事,自己何德何能?
“是,三日时间,可够?”朱由检问道。
吕大器还没接下这旨意,又听陛下只给自己三日时间,不免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做不好,让陛下失望。
可他再一想,若辞了这差事,自己怕真是要在吏部待一辈子了,可有什么意思,试试也无妨。
想着,吕大器昂首挺胸,朝着皇帝大声道:“是,臣遵旨!”
朱由检点了点头,继而又看向殿中其余人道:“你们也是如此,大明中央银行以及钞法之事,范卿、郑卿,商贾加税之事,还有宋卿、张卿,江南农田之事,三日后给朕一份章程!”
吕大器并不知道皇帝竟然一下子拟订了这么多事,有些词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他只见身旁众人起身领旨,才又跟着躬身。
领了旨意的众人告退回去衙门拟章程,司礼监正抱着一摞折子迈入,“陛下,今日的折子!”
才第一日上朝,便有这么多奏疏,朱由检苦笑一声,随手拿了一本折子翻看。
还好,朱由检看了几本就轻松了些,都是各地官员祝贺新年并祈愿自己安康的折子,没什么大事发生。
早说嘛,刚开年怎么会有大...事——
朱由检还没轻松完,就见翻开的这一本折子上,赫然是“弹劾”这两个字,弹劾的主人公,正是三边总督孙传庭。
朱由检皱着眉头看完,又拿过另一本、再一本...下面共二十来本折子,全是三边官吏弹劾孙传庭的折子。
而弹劾的理由都是一样,清屯充饷!
孙传庭的性子,朱由检是清楚的,本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又得了自己首肯清屯充饷,定然是放开手脚再没了顾忌。
想来三边那些勋贵,定然是没了办法,才一封一封的弹劾折子上来,妄图让自己给孙传庭施压吧!
可惜了,这事是自己同意了的!
朱由检想了想,朝王承恩道:“去把姜埰叫来!”
王承恩对姜埰这个名字不熟,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今日朝会上的御史,忙应了一声去传人。
趁人还没到,朱由检取了纸笔,慢慢书写道:“依祖制,卫所屯田,地不容失一亩,粮不容失一粒......”
一封公文写完,姜埰也到了殿外。
“进来吧!”朱由检将公文封好,放在手边,看着进殿的姜埰说道:“你胆子很大,都察院这么多人,也就你出言弹劾了徐允祯!”
姜埰一愣,不知道皇帝这话是贬还是夸,他微微抬头,扫了一眼皇帝,可却和皇帝玩味的眼神对上,慌得忙跪了下来,“臣知错!”
“错了什么?”朱由检问道。
“错...”姜埰哪里知道自己错了什么,他定了定神,打定主意再开口时,已是没了适才的慌乱。
“臣没有错,纠察弹劾乃是御史职责,臣既然得知定国公有此恶行,定然是要履行职责,还请陛下明鉴!”
朱由检满意得点了点头,朝王承恩扫了一眼,王承恩会意,带着殿中伺候的人就退了出去,姜埰见这一副架势,更是不知为何。
“起来吧,”朱由检淡淡道:“你若是不弹劾才是有错,因为那些罪证,是朕命锦衣卫交给你们的!”
毫不意外,朱由检在姜埰脸上看到了震惊,他笑了笑,又道:“朕如今有件事要交你去做,不过得出京...”朱由检点了点手边刚写好的文书,“会有些危险,你——”
“只要陛下用得到臣,臣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姜埰当即表明心迹。
就像金光辰说的,现在留在京城中,很可能面对定国公的报复,他拒绝金光辰的好意,也不是真就不担忧,也是怕会牵连了好友。
此时陛下要自己出京,便可避开定国公,金光辰也不至于为自己担心。
何况,这可是陛下对自己的信任呀!
“好,朕便授你陕西道监察御史,你去固原寻孙传庭,一同处理清屯充饷一事,可明白?”朱由检说道。
清屯充饷?
姜埰一听便明白为何说是危险了,这事动了多少人的利益啊,孙总督居然在行如此大事,果真男子汉也!
姜埰内心突然兴奋激动起来,此事若成,能节约多少军饷,什么辽饷、缴饷,都不必再加。
如此利国利民之事,陛下竟然让自己去办!
“臣领旨!”姜埰大声回应,眼中精光让朱由检也看到了他的决心。
姜埰拿着公文离开了武英殿,他没有回都察院,而是直接回了家,屋门一关,将窥探之人目光隔绝在外。
“你说姜埰被陛下单独召见?出宫后就回家了?”徐允祯看向面前的仆从问道。
“是,小人亲眼见他面容严肃,出了宫就回了宅子!”
“哼,定然是被陛下申饬了!”徐允祯听了这话,哼了一声,陛下在朝堂上命三法司审理自己那些事,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哪里真能让自己受审了。
看吧,刚散朝就传了姜埰,可别是连御史都做不成喽!
徐允祯得意笑着,继而朝幕僚刘嗣道:“去准备些银子,给三法司的人送去...”
刘嗣正要去办,却听徐允祯又道:“范复粹就不用了,他那人脾气硬,给他送银子反而适得其反,大理寺...不是新上任一个凌义渠么...”
“大人,凌义渠也是个脾气臭的,给他送,怕也不合适!”刘嗣说道。
徐允祯想了想,忽而一笑,“让徐熹去,凌义渠的儿子不是在国子监么,书生,送几块墨总不是什么大事吧!”
刘嗣明白了徐允祯的意思,笑着应下,自去同徐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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