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笑着朝常延龄道:“定远侯如此为你求情,你呢,骨头就这么硬?同朕说句软话都不成?”
常延龄没有理会皇帝言下之意,仍旧冷着脸道:“陛下昨夜在场,亲眼目睹徐熹那畜牲是如何欺负家妹的,今日却这般处置,臣...不服!”
邓文明见常延龄倔强得厉害,看来是再劝也没用了,想着罢了,反正常家人口简单,大不了今后多照应些就是了。
“不服?那你别指望朕给你做主啊!”朱由检却是笑了笑,“人啊,靠谁都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自个儿,你要是能有本事,比定国公家厉害,如今就不会闹到朕跟前了,徐允祯那老头一定拎着徐熹的耳朵给你妹妹跪下赔罪!”
这句话,让常延龄顿时红了眼睛,他哪里能不知道,爵位都是世袭下来的,自己不过就是在都督府中任个闲职,哪里能有机会让自家爵位再升上一升。
朱由检看着他变换不止的面色说道:“眼下倒是有个机会,看你要不要了!”
邓文明和常延龄同时抬头看向皇帝,见他脸上哪里有什么怒色,一时不知皇帝什么意思。
“常延龄,你先祖常遇春出身贫苦农家,为太祖南征北战而获封鄂国公,朕如今也给你这个机会,怀远侯这个爵位,朕暂且收回,你以游击将军身份,去卢象升麾下效力吧!”
常延龄不敢置信得看向皇帝,“陛下是说,让臣去打流贼?”
“是,”朱由检点了点头,“卢象升作为兵部尚书,不能一直在外,实话同你说,朕现在缺人,你若是愿意——”
“臣愿意,臣当然愿意!”常延龄没有等皇帝说完,当即跪了下来,着急应话。
“哼,”朱由检看着跪在地上的常延龄说道:“适才不是骨头很硬么,怎么都不给朕跪下,怎么,这就愿意跪了?”
“臣...臣...误会了陛下,还望陛下恕臣无礼之罪!”常延龄脸上带着一丝悔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而邓文明,起初也被这消息给砸晕了过去,待回过味来,忙上前道:“陛下,陛下,让邓世杰同怀远侯,不,常延龄一起去吧!”
待在京里能有什么出息,能出京攒军功,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看着邓文明期盼的神情,朱由检不由点了点头,“好,邓世杰先动手打人,就罚他去卢象升麾下做个小兵吧!”
邓文明听了这话,当即咧嘴笑了起来,这处罚好,再好不过了!
“你们两家也要结亲了吧,”朱由检让他们二人起身,说道:“刀剑无眼,虽说是立功的好机会,可风险也大,你们可考虑清楚了!”
“是,臣不怕!”常延龄忙道。
“好,待你们两家婚事办完,就启程吧!”朱由检朝他们二人挥手道。
二人笑着领命,对视了一眼告退,便离开了宫殿。
“乔若啊,这可太好了,你父亲在天有灵,也会觉得安慰!”出了宫之后,邓文明拍着常延龄的肩膀感怀颇深。
“多谢世伯这些年来...对常家的帮扶!”常延龄心中感触良深,面对邓文明,更是有着深深地感激。
“待小侄离开京城,还请世伯都关照下内子和小女!”姒容嫁入邓家后,家里就剩夫人徐氏和不满三岁的女儿,常延龄多少怀着担忧。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邓文明点头道。
他二人这副模样,落在外人眼中,便是伤怀不已的模样,徐允祯留下窥探的小厮“嘿”了一声,返身就朝定国公府跑了回去。
很快,皇帝的旨意也出了宫,怀远侯削爵,发配去打流贼,邓世杰作为先动手的一方,和常延龄一起出京。
徐允祯已是将徐熹接了出来,知道皇帝旨意,脸上更是得意,看向床榻上的徐熹说道:“哼,看今后谁还敢同咱们徐家斗!”
“那我还要去赔罪?”徐熹问道。
“去什么去!”徐允祯哼笑一声,“祖父命人去给些银子就罢了,还亲自赔罪,他们哪来的脸!”
徐熹闻言就笑了起来,“就是,我定国公府,也是他们能惹得起的,现在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看今后谁还敢惹小爷我!”
忻城伯赵之龙看着面前的小少年,恨铁不成钢道:“你以后也长个心眼,你看人李沨多聪明,动手的事他就不掺和,陛下就只罚了俸禄,眼下可好,祖父我又得重新给你找差事去!”
赵在先不屑得撇了撇嘴,“咱家又不是养不起我,找啥差事呀,还不如给我找门亲事呢!”
“亲事?”赵之龙听了更是生气,“此前给你说了多少人家,你不是说人姑娘长得不好看,就是脾气差,你要什么样的?啊?你说你要什么样的?”
赵在先早就习惯了祖父的这脾气,一点都不怵,反而笑嘻嘻说道:“不找亲事也成,给孙儿找个瘦马怎么样?”
“臭小子,你还瘦马!别跑,你给我回来!”
而东宁伯府,焦梦熊把人接回来之后,找了个大夫查了一番,发现没什么事,就如往日一般各做各的去了。
反正自家孩子没有职务,也就没有卸了职一说,顶多就是进诏狱住了一个晚上罢了,没啥大事。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还和从前一样就成!
临淮侯府,李祖述接了自己儿子回来,刚进门就问:“昨夜,你可是没有出手?”
李沨点了点头,“是,我和邓世杰好歹相识一场,我动不了这手!”
李祖述闻言,倏地一巴掌朝李沨扇了过去,“废物东西,老子让你同徐熹交好,难道是看中徐熹那蠢货有什么本事,看中的就是他背后的定国公府,如今咱们家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啊,上个月又一块地给定国公府要过去了,我能说什么?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要是能和徐熹好得跟兄弟似的,他也能在徐允祯那老头子面前为咱家说句话!”
李沨挨了这一巴掌,垂下脸庞掩盖眼中的愤恨,口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听着李祖述讲过几十上百遍的长篇大论。
他在心中想着,到底是因为自己是个庶子,才让父亲这般利用?
还是就算自己是嫡子,他也不会把自己当成个人看?
适才,听说陛下旨意让常延龄和邓世杰充军去了,徐熹他们几个蠢货定然会兴奋激动,可在自己看来,陛下这哪是罚啊,明明是赏还差不多。
多好的机会呀,若是立了军功,就是有实权的武将,难道不比在京城当个无权的勋贵要来得好吗?
他瞄了一眼还在滔滔不绝的李祖述,这些话,他本想回来后和父亲说说,商讨一下,看自己是否也要去争取一下,可现在,他突然不想说了。
说了,他定然不是打就是骂,会觉得自己昏了头了吧!
自己的人生,还得掌握在自己手中,待找个机会,自己直接去陛下前请求出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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