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嗯”了一声放下车帘,祖宽无奈挥手,麾下人马护卫左右朝着蓟镇而去。
杨嗣昌不愿说话,祖宽只好放下身段,骑着马踱到黄得功身边。
其实,祖宽和黄得功出身都是很低,照理说二人该是会有英雄惜英雄之感,无奈,出身祖大寿家奴的祖宽,自觉也是高门大户,看不上贫困人士黄得功。
眼下要不是为了打探点消息,他还真不愿意纡尊降贵得同黄得功套近乎。
“黄总兵,这一路辛苦。”
黄得功为副总兵,可是总兵周润吉不在,祖宽自然而然得去了“副”字,也能让对方听着高兴些。
“祖参将说错了,末将是副总兵!”
黄得功直接怼了回去,祖宽脸色一变,但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车驾,还是强忍了怒气,尽量使自己语言平和。
“黄总兵说笑,”祖宽想了想,从马鞍旁解下一个酒壶递过去,“天冷,黄总兵喝几口暖暖身子?”
黄得功扫了一眼,摇头道:“行军途中不得饮酒,这是勇卫营的规矩,多谢祖参将的好意。”
连着碰了钉子,饶是再好的涵养,估计也要动怒,更别说祖宽这个脾气暴的,他哼了一声,刚要发作,却听黄得功问道:“祖参将是有话说?”
祖宽见黄得功开了口,暂且压下怒气,点头道:“怎么不见锦衣卫?”
“锦衣卫?”黄得功奇怪道:“锦衣卫又没跟着我等出使,当然见不到。”
“这便奇怪了,”祖宽皱了眉头,“昨日骆指挥使还在海阳镇歇了一日,本将麾下几个都瞧见了!”
说着,朝不远处两个恹头耷脸的人指着说道:“那两个,还是被他们给打晕的!”
黄得功回头瞧了一眼,“就算是锦衣卫,他们为什么要打晕你的人?”
祖宽一时语塞,总不能将昨日的事都说出来吧,只好含糊道:“本将想请骆指挥使吃个便饭,没成想骆指挥使不愿,不愿就不愿,他打伤了人做什么,对吧!”
黄得功闻言,脸上满是不信,定然这祖宽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不然,你以礼相待,难道我还会还之以拳脚?
“想必你是被骗了,骆养性好好的在京师呢,他随侍陛下左右,无大事不出京。”
黄得功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骆养性”是个骗子,祖宽定然是被他骗了,这祖宽还想见他,那自然是得跑啊!
要不然身份戳穿了,冒任朝廷要员的罪可不是开玩笑。
“骗了?本将麾下将士可说了,骆养性还假扮成了商人,其中一个锦衣卫更是扮作乞丐隐在暗处,要是冒充的,这冒充得也太低调了些!”
“还有这等事?不应该啊,我出城之时,骆养性的确是在京师,陛下也病了,应当不会让他出城才对!”黄得功此时也疑惑起来,“难道是咱们出城之后,陛下才让他出城的?”
二人正说着话,却不想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黄得功回过神,朝两旁问道:“怎么了?”
“你说什么?你的人见到了骆养性?”马车突然停下,杨嗣昌从车中下来,急急朝他们二人方向走来,祖宽和黄得功见杨嗣昌似乎知道点什么,忙下了马迎上去。
“阁老,难道真是骆指挥?”黄得功问道。
杨嗣昌没有理黄得功,眼睛紧紧盯着祖宽,“你给本官说说,你们当真是见到了骆养性?”
祖宽“啊?”了一声,忙道:“本将没见到,是本将麾下的人见到了,”他回头大声喊道:“把吴老二喊来!”
吴老二,是昨日跟着一字眉的其中一人,听到祖宽喊人,忙从队伍中跑了过来。
“将军,叫小人什么事?”
还没等祖宽开口,杨嗣昌转而紧紧盯着这个吴老二,“你昨天见到了骆养性?说说,是怎么回事?他身边几人,长什么样子?”
吴老二忙躬身抱拳,“回阁老,昨日,那客栈中,嗯,就...就四个人,骆指挥带着三人,其中一个打扮成乞丐模样,有绣春刀,还有一个高高大大,功夫很好,还有一个小的,看着很清秀。”
“那骆养性呢?骆养性长什么样子?”杨嗣昌眉心急跳,连连催问。
祖宽和黄得功在杨嗣昌脸上看出了不对劲,此时也收了笑意,转头盯着吴老二。
“骆指挥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哦,小人见他左手指节这边有颗小痣。”吴老二笃定道。
昨日给钱袋的时候,离得近,吴老二就见那人搭在桌上的左手,食指指节处有颗小痣。
杨嗣昌只觉得眼前一黑,伸手就拽了黄得功,觉得胸口憋闷,一口气不上不下得阻着。
“不是骆养性,不是他!他人呢?他人呢?”
祖宽一听不是骆养性,胸中一口气当即松了下来,那自己这些事,也不用担心他回去禀报给陛下了,总算是逃过一劫,他神情轻松下来,说道:
“本将本想今日请他饮宴,这不是被他打晕了人跑了嘛,要真是个骗子,阁老放心,本将已经命人去追了,定能追回来!”
“放肆!放肆!”杨嗣昌突然大叫道。
“是放肆,居然刚冒充朝廷命官,抓回来就该杀头以儆效尤!”祖宽点头肯定道。
“本官说你放肆!”杨嗣昌指着祖宽骂道:“锦衣卫除了跟着骆养性,你说,还会跟着谁?”
祖宽一愣,下意识得问道:“跟着谁?”
话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唰”得惨白,忙朝后喝道:“来人,来人,快随本将出发!”
“你做了什么?”
杨嗣昌听祖宽这番吩咐,更是气得发抖,见他已是疾驰而出,忙转身朝黄得功道:“快领人一起去,务必将陛下好好给请回来,要有一点差错,这和谈也别谈了,咱们都回去等着领死吧!”
黄得功忙抱拳应“是”,点了百来人就朝跟在祖宽身后,朝着蓟镇方向紧紧追去。
“走,咱们也快走!”杨嗣昌重新上了马车,心中却是忧急如焚,只盼着不省心的陛下千万别出什么事。
一边又在心里骂着祖宽,这“祖霸王”可真是名不虚传,可到底是怎么惹到了陛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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